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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歹是一起长大的一帮同龄朋友,也算是半个发小了。

洪松几经犹豫,还是道出:“但是你目前也没什么进展啊……”

李跃青脸色更臭,“我比我哥差在哪儿?为什么他唯独特别愿意搭理我哥?”

洪松试探:“要我说,肯定是前头王二流子凑出来的好事!你想啊,李队长那时候救了水鹊,几千年来故事里不都是流行以身相许么?”

李跃青脸黑,“凭什么?王升是我揍的,也是我扭送到大队的。”

洪松:“你又没背着人一路跑到卫生所去!我看的故事书多,古往今来的全看过了,什么老掉牙的西厢记牡丹亭,时髦的摩登爱情,我肯定清楚这个理儿!”

“依我说……”洪松压低声,神秘道,“我有个妙计。”

李跃青倒要看他狗嘴能吐出什么象牙来。

水鹊从班上一个学生家里家访结束,在山道上往回走。

学校的老师不是每个周末闲着放假的,他们会定时到不同学生的家里家访,了解情况。

有的孩子不在谷莲塘,老教师跑别的村子去访问,一走就要走十几里路。

水鹊的打算是先把离得近的先家访过,那些家里比较远的,他等什么时候农闲放一两天假,李观梁答应了踩单车送他去。

这样就省了路上走的脚程。

山上多是茂密四季常青的杂木林,阳光底下晒得树梢叶子油油锃亮。

清早下过雨,上午天晴了,但林子里还有草茎和泥土混合的潮润气息。

不远处,他就看到有人在围起来的梨树园子里偷果子。

那梨树园是村里生产队有小组负责照顾培养的,不是江洲桃梨坪上那些种下后当野桃野果,村里谁路过能摘一颗尝尝的。

水鹊眉头蹙起来,往园子里走去,扬声告诫道:“是谁?不准再摘梨子!不然我就去叫人过来了!”

他紧紧抿住唇,小脸绷着,满目严肃。

正义感十足地进去,想要制止那个人。

结果离得远还不知道,离得近了才发现对方比他高了一个头,脸上蒙着黑布,一看就不好惹。

偷梨贼粗声道:“竟然敢干扰你偷梨大盗的好事?!真是不知道天高地厚!”

撸起袖子就往水鹊过去。

水鹊想跑,但是已经来不及了。

他使劲挣扎,还咬了对方手臂,踢了对方膝盖,结果还是被反捆到梨树下。

水鹊挣动不开绳索,偷梨贼是有备而来的。

“梨子还没熟,你做什么不好,要来生产队的果园里偷梨?”水鹊晓之以情,动之以理,“你要是饿了渴了,可以去江洲桃梨坪去摘野果子。”

他好言相劝,说话温温软软的,让人听了心里舒服。

偷梨贼顿了一下。

一个小石头滚到他脚边。

偷梨贼又桀桀猖狂地笑:“谁准你对偷梨大盗说教?长得这么水灵……”

“我今日不仅要偷梨,还要偷花儿!”

偷梨贼没掐住嗓子,原本的嗓音音色很年轻,让水鹊听了莫名觉得熟悉。

但是又想不起来。

黑面偷梨大盗狞笑着,就要动手。

水鹊瑟缩起来,后背抵着树,也没有地方能躲避。

李跃青满脸不耐地被洪松带路过来,一见园子里的情形,凤眼危险地眯起。

一个飞踢从侧方过来,把偷梨贼踹开了。

“嘶……”

偷梨贼倒在地上,倒吸凉气。

李跃青沉着眉眼,把捆住水鹊的绳索解开,缓声问:“没事吧?”

水鹊垂下眼,自己揉捏了手腕,心中有疑问,“你怎么路过这边?”

洪松使了个眼色。

猫着腰蹲在杂草垛子里的另外两个人,一扯机关,梨树上的篮子倾倒,紫红野花飘飘扬扬地洒落。

花瓣雨包围住两个人。

水鹊疑惑地抬手,接住一瓣儿花,“这是什么?为什么梨树不落梨花?”

李跃青:“……”

他掀了掀眼皮,觉得自己有病。

他怎么会信洪松神神秘秘,打包票策划的什么英雄救美?

刚刚一进来,他下意识完全忘记了洪松交代的事情,还真以为园子里有歹人。

李跃青直直走过去,扯起偷梨贼的黑布头套,“……赵大胆。”

水鹊反应过来了,“你们……”

他看了看李跃青,又看了看地上的赵大胆,另一边的洪松和两个青年。

唇颤了颤,垂落身侧的手揪紧衣摆,水鹊轻声问:“你们是在故意耍我吗?”

鸦羽似的睫毛覆下来,水鹊小声喃喃:“耍我很好玩,对不对?”

小知青,好像难过了,生气了。

在场的青年意识到这件事,咽了咽口水。

“等、等等。”

李跃青被捆住,背靠着梨树。

事情到底是怎么发展成这样的?

和他一起被捆住的,还有赵大胆和洪松,三个人是主犯。

另外两个只负责扯机关的,在一旁罚站。

李跃青低下视线。

水鹊正抿住唇,唇珠压得红洇洇,低头认真绑绳索,还仔仔细细地给他们拴了个贼扣。

大功告成地拍了拍手,“叫你们做坏事!”

好像连生气报仇的样子也……

怪可爱的。

李跃青后脖子滚烫,他又想去抬手摩挲脖子,但是被捆在树身上,无可奈何。

“不好了!不好了!”

远远地,有另一个青年慌里慌张顺着山道跑上来。

洪松喊他:“罗岗?怎么了?”

是罗文武的侄子,平时也是和他们一起玩的。

罗岗到了这里,气喘吁吁撑着膝盖,也没看清楚具体的情势,急匆匆地说道:“李二,不好了!你哥出事了!现在正躺在大队卫生所呢!”

李跃青脸色一变,下意识看向水鹊。

小知青瞳孔微缩,小脸顿时霜白,再没看他一眼,转身往山底下跑去。

第178章 年代文里的绿茶知青(19)

水鹊一路跑到卫生所,累得额际沁汗,乌发濡湿了,日光照下来,沾在纤细脖颈上的水珠雪亮。

他下山后又跑了大半个村子,跨个上坡,辛辛苦苦才跑到卫生所前的地坪上,见到门口停的自行车,却不敢往前走去看卫生所里的场景了。

气噎喉堵,用手腕部抹了抹额际的汗,水鹊撑住膝盖,呼了一口气。

天气热,他穿的是短裤,膝盖肉也被空气蒸热泛粉。

平定了呼吸。

水鹊脑子里面闪过了很多,毕竟刚刚来传话的人,说得那么可怕,说人躺在卫生所里大事不好了。

他直起腰来,缓慢的步伐,轻轻上前推开卫生所虚掩着的木门。

男人躺在杉木床上,双目闭着,唇部干燥,面上没什么血色。

衣衫裤腿有尘灰黑渍,手背上有干涸后的殷红血迹。

头上包着一圈厚厚的纱布绷带。

水鹊唇瓣颤了颤,他哪里见过这样场面。

脚步简直是虚浮得轻飘飘走至床前。

眼睛红红,抽抽噎噎地问:“观梁哥……你是不是要死掉了?”

明明今天清早才给他送了肉过来,和他说进县城里卖米的。

李观梁从闭目休憩的状态中被唤醒,一睁眼就见到水鹊脸色苍白,眼睛红红,像是一只白色兔子。

他失血后许久未喝水,脑袋晕沉,嘴巴又干燥,自然说不出话来。

李观梁伸出手去,水鹊牢牢握住他的手。

梁湛生从屋里出来,立在一旁看了好一会儿,递过去茶杯给李观梁,“水。”

李观梁撑起身坐在床上,接过梁湛生递的水,润了润嗓子,声音粗哑道:“水鹊,我没事。”

又把杯子放到床边的桌上,对梁湛生点头,“谢谢。”

“那、那你怎么伤得这么严重?”水鹊看他头上缠绷带,显然不信,惴惴不安地询问,“你是不是骑自行车摔了?还是、还是让人家打了?”

卫生所门口两人同步过来,是李跃青刚到这边,正巧碰上了回家停好自行车下来的罗文武。

罗文武看了眼后头跟着李跃青下来的几个年轻人,“跃青,你来,其他几个儿,回家里去。”

洪松赵大胆他们面面相觑,政治队长都这么说了,说明这事儿可能没那么简单,不适合他们掺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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