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2 / 2)
那个年轻人点点头:“这话说的倒是不错,但如此又何来穿衣饱腹能影响善恶之说呢?”
红衣士子局促起来,气势上已经矮了一截,迟疑一会儿后说道:“在下方才说的是天下百姓,并不是自己。”
“哈哈哈哈哈。”年轻人似乎真的被逗乐了,问道:“怎么,尊下何许人也,竟不属于天下百姓了吗?”
“这……。”红衣士子额头上已冒出些许冷汗,不知如何回答这个问题。
“那么我再来问你。”年轻人继续问道:“不会照拂,关心自己家人的人,他会去关心天下人吗?”
红衣士子摇头道:“不会。”
“那么不会悉心养护花草盆栽的人,自然不能去广植林木。不会建筑地基之人,也成不了广厦千间,尊下同意也?”
红衣士子垂下眉眼:“自然是这样。”
“那么既然如此,假如一人养了几尾鱼,在他的鱼还没有长成,或此人并非养鱼经验之人时,他便不会去关心邻家的鱼养的如何。一名孩童自己还没有知晓孝敬父母,自然也不会去莫名的孝敬邻家的父母。”
“所以万事有取舍,你不假思索便贸然发问,可想真是管中窥豹,可见一斑。”年轻人端起眼前的茶一饮而尽,颇有些失望的摇摇头:“陆州牧所做皆是为了凉州百姓,你不思感恩还自罢了,竟然在公众之所大行批评以足私欲,凉州学府不敢说培养人才,却有你这等衔食思怨之人,何以对得起自己的学问?”
红衣士子自然明白已经争论不下去了,羞愧的朝那名年轻人一拱手,在一片议论声中掩面而去。
李彰倒是听的有点入迷,红衣士子走后,觉得嘴里有些干燥,一旁的侍女好心提醒他茶已经凉了,李彰摆摆手示意无妨,端起眼前的茶也是喝光了。这时天色已经太晚了,后庭的客人大都站起身来,三三两两边说话边往客房走去,李彰一看茶会要散了,正欲起身离开时,忽然一只手搭在了自己的肩膀上。
李彰转头看去,只见是那个刚刚将那名红衣士子辩下台去的年轻人,他一边扶着自己的肩膀一边坐到李彰茶桌的侧面,微笑着对旁边的侍女说道:“劳烦姑娘再沏一壶茶。”
侍女低头行礼,拿上茶具退开,李彰轻轻拨开肩膀上年轻人的手,同时拦住身后正要质问的景明,问道:“尊驾有事吗?”
这下李彰看清楚了他的长相,年纪差不多与自己相仿,一张白净细长的脸颊,眉眼之间尽是儒雅,只见这个年轻人笑着说:“非也,在下见兄台气宇轩昂,绝非平常之人,便一心想来喝一杯交个朋友,兄台不会不领情吧?”
李彰淡淡的说道:“我与尊驾素昧平生,这个朋友还是不交为妙,天色已晚,明日还有要紧的事情。”
“话还没说几句,您不必如此生分。”年轻人挽留道,不过他下一句话锋一转,说道:“兄台以为刚刚在下的一番言论如何?”
“自当是精彩,但……”李彰顿了一顿:“我不认为十分高明。”
年轻人听完这话却高兴的拍起手来,笑道:“兄台好眼力,在下想来也是如此,若万般道理用嘴讲的明白还要刀剑干什么,只不过看那人无真情实意倒似哗众取宠,出言教训以示警戒而已。”
“既然如此,我也不觉得有什么好说的。”李彰敷衍一句正想起身离开,正逢侍女端着茶盘过来,那个年轻人见状说道:“姑娘,看来你的茶艺有限,客人等不到你重新沏茶就要离开了,你们这里就是如此做生意怠慢来客的?”
侍女听后,低下头向李彰赔礼,李彰瞬感无奈,正要解释,年轻人却抢先一步说道:“不过在下向来朝用夕颓,学问实在有限,敢请教兄台如何看捕杀羌人之事?”言下很是轻松。
李彰有些不耐烦了,搪塞道:“在下来凉州不久,不好评说是非。”
“嗯……”年轻人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沉吟道:“这就更令人费解了,既然不好评说,干嘛要去救一个事不关己的孩子呢,真真是奇哉怪也。”说罢恭敬地对李彰说道:“您说是吗,上将军。”
“上将军”三字一出口,李彰心中一惊,不过面上依然平静如水,正在泡茶的侍女闻言手一抖差点把茶勺掉在地上,偷偷的看向了李彰。李彰身后景明等人互相看了一眼,纷纷起身,等待着李彰的反应。大汉与列国不同,子思推翻了刘汉朝廷后并未设立上将军,由于在义军时,李彰的官职便是大将军,所以新朝子思命他代行上将军之事,但仍然只是统领北军而已,是故属下叫大将军和上将军都是可以的,李彰也从不计较这些称呼。此时的他沉默了一会儿,看也不看那个年轻人便说道:“阁下究竟是何人?”
“不敢。”年轻人拱手说道:“在下凉州扬武卫将军慕灵,官拜朝廷平南将军。”
“你就是平南将军。”李彰仍然不动声色,地方州将,文官向来都是由州牧决定其职位,不过新朝却可以向朝廷请官,其实只是挂一个虚衔,所以子思也设立了很多杂号将军,不过平南将军属于四平将军之一,看来这个慕灵一定是陆晴心的肱骨大将了。
“哪里,都是多亏了陆州牧赏识。”慕灵谦虚道。
“那我似乎也没有与你攀谈的必要。”李彰站起身来,径直的朝着中庭走去,身后的慕灵也是离开座位,提高声调说道:”上将军,在下无意高攀,但我想与您说一件事情,怎却如此之难呢?“
只见四下一阵躁动,忽然冒出了很多甲士,手执大戟,从后门,前门,客房蜂拥而出,将李彰等人团团围住,后院的围墙上也出现了很多弩手,用拉满的劲弩对准他们,李彰怒火中烧,转过身来对向慕灵,说道:“你欲待如何?”
慕灵拱手道:“在下万不得已,您千万不要误会,您来京峪无论为了什么,我都没有理由去干涉您,但请上将军把那个今天救下的羌人交予我们,如此万事大吉,我立刻撤去兵马向您赔罪。”
李彰说道:“那个孩子究竟是何人?要你们如此大费周章的要果断她的性命?“
慕灵笑了笑,说道:“她就是个普通的羌人,陆州牧下令清洗凉州羌族,今中午属下来报,说有几个人为了救一个孩子跟官军大打出手还伤了我们不少兄弟,还是洛阳北军的人。在下猜测有这个胆量的不是主将便是上将军您了,因此特来淮清城恭候。“
他说的过于容易,李彰不太相信,不过没有纠结这个问题,他的脸色沉下来,说道:“可那只是一个孩子,我们与羌人开战,她有什么过错,就因为她是羌人就要杀害她吗?“
“上将军,公务就是公务,上官的命令如果可以根据个人好恶来决定执行与否,那岂不是天下大乱了?“慕灵低头说道:”本来您今天的所作所为就是妨碍了官军办事,按刑最重当斩,但您是陆州牧同僚,又是多年相识的好友,在下以为法理不外乎人情,这才与您商量,我们没有必要因为一个羌人起争执,您来凉州不久,不知道内情,咱们大可当成一场误会,之后我立刻去京峪向陆州牧赔罪任凭发落,这样也不会损及您的威严。“
李彰打量了一圈周围的甲士,说道:“慕将军何其宽厚也,本是李彰犯错,你却要去赔罪。”
这时后院门外传来一阵响动,李彰侧身看去,只见一名军官推搡着墨萱和那个孩子走进来,墨萱双手环抱护住那个小女孩,孩子看上去神情即疲惫又慌张,好像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李彰见墨萱神色平平,身上也没有打斗过的样子,心下稍安。只听慕灵继续说道:“怎么样上将军,这其中利害,您考虑清楚了吗?”
李彰认真的点点头:“这倒是考虑清楚了,你没来由的率兵威胁洛阳北军的将领,丝毫道理不问便要我们交人,可知大汉乃是君上天威所辖,法治所托,你凉州竟要格格不入吗?”
话落音的一瞬间,处在门前的墨萱忽然抬肘侧击身旁的军官,直硬硬的打在了那人的下巴上,随后接着右掌翻转重重的打在了军官的胸口,这两下是皇安寺武师张傅庵的狠招,整套身法拳掌唤作“出云三十六式”,是张傅庵最为得意的绝技,本身皇安寺一直不重视这种近身巧技,拳脚拆招的学习,培养的重点一直都是结阵御敌,跨马冲杀这种战场实操。但燕姍姍仍花了大价钱从通州请来了成名已久的张傅庵来授习学尉们近身的拳脚功夫,殊不知女学尉并不像男学尉一样能练好那些披甲执枪的冲阵武艺,反而更多人喜欢这种拳脚上的功夫,墨萱虽说不精于弓马枪术,但张傅庵教的拳脚基本功和身法却一板一眼练的极为扎实,但终究学艺尚浅,那名军官并未防备这个看起来丝毫武功不会的小姑娘,所以突然出击得手也属平常。这要是换做张傅庵,军官挨这一下恐怕当场就会昏厥过去,墨萱虽使出全力,也只是让军官捂着下巴倒退几步,但这也够了,墨萱偷袭成功后立刻拉着小女孩向刘清她们奔去,不想一旁的凉州卫反应也快,几乎在墨萱行动的一瞬间,三四柄长刀直接向她劈来。墨萱慌了神,眼见躲不过去,便将小女孩拉到自己的身后,李彰见一旁情况危急,单手拎起茶桌向慕灵掷去,自己闪身冲向墨萱二人,拽住她们的衣服向后一拉,最近的刀刃几乎贴着墨萱的脸挥空了,直愣愣的劈在了地下。李彰趁着惯性踩住一柄长刀,眼神中已有了杀意,三步并作两步转身到了这名士兵身前,猛地出手捏住了他的喉咙,右手击向另一名士兵的脖颈,只听“咯吱”两声脆响,二人皆瘫软在地,一命呜呼。这边的慕灵出手将眼前的茶桌击了个粉碎,刚要去拦住李彰,杨渠和董中勤二人一左一右双双攻来,慕灵侧眼见到自己的两名士兵被李彰打倒在地一动不动,多半是活不成了,眼中也掠过一丝狠毒,右臂横过来接住董中勤的一记重拳,猛地向前一送,董中勤下盘不稳,直接被推飞了出去,重重的撞到了墙头,慕灵脚下跟着连蹬两步,身影极快,以至于几乎跟着董中勤同步过来的杨渠打了个空,慕灵前扑到董中勤身前,右掌迅猛的向他头顶拍落,眼看董中勤就要丧命,慕灵耳边忽然听得一阵“簌簌”的声传来,原来是景明见情况危急,连忙将藏在袖中的袖箭按出,这种袖箭是专门配给皇安寺学尉们防身用的,用一个小铁盒绑在手臂上,里面拉满了一排铁菱形状的暗器,发出来又快又狠。慕灵不知所以故不敢大意,左臂一挥用袖风扫飞了打来的暗器,但右掌势头也慢了,董中勤向右就地一滚躲开致命一击。后面的刘清趁机会一个虎跃打到了慕灵身前,刘清年龄虽小,但也打过不少仗,临阵经验要比皇安寺来的景明等人丰富的多,武功自然也是这几个人中最厉害的,但仍然不足以和慕灵对抗,只两三个回合便落入下风,一旁的三个人也急忙助战,慕灵展开架势以一敌四,也是过了几招便将几人逼入了险境。李彰见几人远远不是那平南将军的对手,从地上踢起一把长刀扔给墨萱,又是一个飞步向一旁几人冲去,插了个缝隙抬肘接下了慕灵一记重拳,对着其余四人喊道:“去帮萱儿!”
墨萱本来以为自己必死无疑,但却被李彰救了下来,刚刚惊魂未定的她又不知所措的接过来一把长刀,但前面的凉州卫已经朝自己冲过来了,刘清等人赶到墨萱的身旁,从腰间抽出配剑,换过了墨萱手中的长刀,此时凉州卫也到了眼前,刘清踏上一张石桌,长刀猛挥几下逼退冲来的军士,说道:“不要在院子里打,到凉亭和走廊去交手!”
可是敌人围上来的速度很快,众人根本没时间散开阵型,杨渠和董中勤护住抱着小姑娘的墨萱边打边往后面的屋子移动。这时两名戟兵用兵器掀翻了刘清脚下的石桌,逼迫他跳下桌子,而跳下来的瞬间,顿时七八杆长戟就朝他刺来,景明见刘清危险,展开轻身功夫一个纵跃,他本想跳到这一群人的身后,利用他们的兵器不擅长近身的弱点打个出其不意,但是谁料到凉州卫见他跃来,几杆大戟调转方向朝半空中刺来,景明见状暗呼不妙,但也亏得他十分机灵,长剑一横挎住戟杆,一个下坠落到地上躲开攻势,顺势向前一滚,长剑猛地向那几名兵士的下盘扫去,眼见就要得手,谁料那几名戟士见手中兵器已来不及抵挡,竟一齐将几杆大戟甩在了地上,同时快步后撤。景明两次发难均未得手,气的咬牙切齿,正要持剑去追,身旁的刘清却是暗呼不妙,急忙扯住景明的衣服向右侧滚去,果然,还没等景明反应过来刘清的意图,数十枝带着破空之声的羽箭钉在了方才景明所站的位置,甚至连他的后路都飞过去几枝,景明站起身来半跪在地上,看看凉州卫再看看刚才所站的位置,不禁有些后怕。刘清拍拍他的肩膀,示意他别放松。墙头上的弩手并非俗流,射完一轮后再次挽弩搭箭,齐刷刷的又一轮箭雨向二人飞去,这次他们已经有了准备,分别向各自两边跃去躲开羽箭,可还没等喘口气,一队戟士快速冲上来,将二人分隔开。两人没有同伴掩护根本无法与长兵对抗,只得左右招架,十分煎熬。
凉州卫已经占尽上风,拿下这几名小校只是时间问题,但一旁的慕灵却远远不是李彰的对手,李彰自小在叔父的指导下研习本家武功,又访遍家乡名师以求精进,再加上义军时期经历过许多艰苦卓绝的鏖战,无论是从经验和实力上都要强上慕灵数倍。两人换招十余合后,李彰瞅准时机,抓住慕灵胸前露出的破绽,一掌重重的拍在了他的胸口,后者痛的踉跄后退几步。李彰正准备上前制住慕灵,只见周围身形晃动,五六名手持长刀的卫士挥舞兵器朝他劈来,李彰手无寸铁不敢大意,一个后跃凌空翻上屋顶,他快速环顾四周,发现刘清二人状况岌岌可危,他晃动身形,几乎是瞬间来到了刘清二人身边,还没等围攻的士兵反应过来,李彰顺手抄住两杆长戟向中间一拉,翻转手掌同时发力,顿时震飞了两名士兵。余下的几人一见来了厉害角色,纷纷抛下刘清景明奔向李彰杀来,李彰刚解决眼下,又有两杆长戟直挺挺的朝自己刺来,只见他展开手臂轻轻分拨开两件兵器,来袭的两人竟犹如碰到泥鳅般滑开身边,双双不受控制的飞扑在了地上,纵然是凶悍的凉州卫,见此情景也不敢贸然上前,扶起倒地的同伴纷纷跳出长廊拉开距离。远处的慕灵捂着胸口,眉头紧锁的想调整呼吸,试着提了几次气却怎么也喘不匀实,愤怒的他一拳打在了墙上。正当在想怎么收拾眼下的局面时,一个人突然从中庭门前冲了出来。
只见冲进来的是个年轻人,身穿黑白相间的官袍,头戴高冠,显得十分急切,后面还跟着七八个士兵,慕灵一眼看出是淮清城的官府配军,而且其中夹杂着一名中年人,自己认识,居然是淮清城的东城县令,慕灵不由得十分光火,轻呵道:“都住手,众军后撤。”
凉州卫听到了号令,陆续的后退到慕灵身后,墙上的士兵也是收起了弓弩。董中勤三人见敌人后撤,赶忙也来到了李彰身边,几人除了墨萱都很是狼狈,杨渠的腿看上去有些瘸了,而董中勤左臂已然受伤,鲜血已经浸满了半只衣袖,墨萱正用手帕帮他止住伤口,刘清见样也去帮忙,看李彰投来关切的目光,董中勤说道:“不碍事,大将军,只是划破。”李彰略微宽心,又将目光投向那个冲进来的年轻人。慕灵只是朝廷的挂号将军,并不是很清楚朝堂上服饰规制,一旁的李彰却能从官服上的纹路认出这是五品的官员,瞧着有些熟悉,却并不能叫出名字。只见那名年轻人朝着他和慕灵分别拱手,满头大汗的说到:“上将军,慕将军,何故在此大动干戈?传出去岂不是笑话一件吗?在下恳请你们住手,我们孙大人就在左近,有什么事情咱们可以坐下来谈谈。”
听到孙易远的名字,李彰有了些眉目,眼下的这个人八成是跟着孙大人来到凉州的随从官员,是政事府的人。而慕灵则是理也不理,却朝着后面的东城县令呵道:“王大人,这是怎么回事?你们怎么会在一起?”
“禀告将军。”东城县令垂首说道:“下官本是随着孙大人去周边考寻地貌,为集成村请做下一步计划,天黑后便想回到府衙处理一些事务,正好孙大人需要一些文书,便请岳林大人跟随下官一起回城,路过此处见扬武卫包围了顺云居,岳大人唯恐有麻烦,便硬是冲进来要一探究竟,不想您亲自到场,实为唐突了。”
“是这样。”慕灵阴邪的笑了笑:“岳大人作为京官,真是勤劳王事,竟管起我们的闲事来了。”
“只要是大汉的疆界,就没有闲事。”那名叫岳林的官员严肃的向慕灵说道:“将军,我等随孙大人赶赴凉州,就是要开陇筑田,安定流民,请建村落,受益的可是凉州的军眷百姓,所以无论如何,也要劝免事端,以安民心啊。”
虽说这话并无所指,但慕灵已经明白了八成意思,岳林说的不假,连年战乱导致流民曾多,而凉州军主要编成还是征召于流亡的百姓之中,所以陆州牧一边向朝廷请令,一边就在准备安置这些人的事情了,这种恩惠对于连年居无定所的百姓们来说自然是天大的喜事,就更不用说军营里携带家眷却无处安顿的士兵了,所以自然对朝廷派来协助政令的官员有着深深的敬意和感激。慕灵意味深长的看了看岳林和李彰,长舒一口气,朝着部下挥了挥手示意撤出客栈,不一会儿,院子里的凉州卫便走了个干净,只剩下李彰和岳林等人站在原地。
岳林一直微微低头,恭候着直到慕灵等人离开,李彰让刘清带着董中勤和杨渠去客房休息,余光看到顺云居的掌柜带着几个人在很远处探头,却又不敢走近。李彰心下颇歉,便主动走过去,掌柜一见他过来,带着伙计纷纷拜倒,李彰急忙扶起他来,说道:“店家,无故砸坏了你不少东西,日后一定赔偿你的损失。“
“大……大人。“掌柜惶恐的摆摆手:”这倒是不必,方才走的那位将军说,一会儿就把钱送到小店。“
李彰长舒一口气,还算慕灵懂一些规矩,这时岳林走到了自己的身边,掌柜的又深鞠一躬,带着人去收拾院子了,岳林恭敬的拜道:“上将军,可否无恙?”
李彰感到一阵疲惫,拍了拍岳林的肩膀,示意他随自己去房间里说话。岳林点了点头,扭头向身边正不安的低着头的县令说道:“大人,你们先去县衙,在下不久就过去。”县令抬头偷偷看向李彰,又看了看岳林,拱手而去。李彰向二楼旋梯走去,边走边向墨萱和景明问道:“怎么样,没有受伤吧。”
二人摇了摇头,表示自己没有事情,景明看上去垂头丧气,抱着那个小女孩的墨萱倒是看着精神不错,还有点沾沾自喜的感觉。李彰无奈的露出一丝微笑,勉励道:“今天表现不错,景明能临危不乱,学以致用,对于你来说已经非常好了。萱儿历练虽浅,但是出手果断,并未怯场,久而久之,你们一定能成为优秀的战将。”说完不禁暗自后怕,今天若非岳林及时赶到,纵使慕灵不能把自己怎么样,跟随着自己的这几名小校也难免有死伤,自己身为将帅却无故将属下置于险境,实属无能。不过也亏得皇安寺确实在这些学尉身上下了不少功夫,至少随机应变的本事是有的,以少对多懂得主动出击,敌人势众便结阵防御。其实景明并不抱怨今天这架打的莫名其妙,只是灰心自己的武艺不精,没有出奇制胜,而墨萱正好相反,她终于用自己学到的功夫浅占一把便宜,回到洛阳后一定先去跟张先生讲讲,也要跟爹娘说一说,想到高兴处不禁摸了摸怀里那个女孩的头,可是心里瞬间为她伤怀起来,这个孩子已经失去了双亲,无依无靠,又遭到追杀,不知道大将军该如何处理这件事情,墨萱暗下决心,如果大将军拿不定主意,自己就把她送回家里照顾。就这样几人各怀心事,慢慢的向客房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