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6(1 / 2)

顺云居作为淮清城一等的客栈,客房自然是不同凡响,一行人刚进门就踩在了上好云锦织成的地毯上,往左走就进入了小厅,右首边是一张坐塌,乌木纹理的长桌上摆放着文房墨宝。对面也是一张坐塌,中间放置着茶桌,香炉的熏烟正袅袅升起,闻起来颇为舒适,让李睿放松了不少,他一屁股坐下,脱下袍服,靠在后面的软垫上,顺手接来了景明递给他的水,一口气喝了个干净,才发觉出来这并非是饮水,是一种略带甜味的酒,尝起来十分香醇。李睿本想让岳林坐在旁边,可景明给岳林搬来了椅子,放在李睿侧边,让李睿刚想出口的话又憋了回去。墨萱需要照顾生病的姑娘,而景明想去看看董中勤他们,李睿也就让二人先行离去休息,岳林整理了一下衣服,端坐在椅子上,待两名小校离去后,他略带小心的开口询问道:“上将军,您不在北军大营,为何现身于这淮清城中?”

李睿盘起双腿,后脊梁有些发冷,这是前几年留下的老毛病了,只要用功发劲,事后总会觉得浑身发凉,瞧了很多医师,用了许多药都不见有大的成效,不过李睿自觉无碍,他并没有直面回答岳林的问题,而是反问道:“岳大人认得我?“

这话多少有点无趣,岳林身为京官,怎可能不识得李睿,表面上是在问岳林,实则是在让他表明其具体的身份。果然对方明白过来,笑着说:“在下当然认识您,我在政事府任左门侍郎,奉命随孙大人来凉州公干,上将军记得您家眷刚来洛阳的时候吗?您府中的不少家用是我交接于夫人的,当时您领兵在外,可能并未知悉。”

“是这样。”李睿对眼前这个人浮起了一些印象,那时新朝刚刚建立,君上力劝诸将将亲眷接来,可自己的父母亲不愿离开家乡,李睿虽然牵挂,但毕竟他们家在当地也是大户,同族的亲戚不在少数,家中屋舍田地众多,细想来还真的不需要太多照拂。这也算稀松平常的事情,底长宗和李肃之等人跟李睿是同郡的大族,他们的父母也是不愿长途跋涉,但总不能辜负君上一番好意,于是大都是将自己的夫人接来洛阳。李睿的妻子常年在家牵挂丈夫的安危,早就忧思成疾,再加上舟车劳顿,几乎是停停走走三个多月才到达洛阳。洛阳新家的一切所用,原是君上提供一笔钱,让各家自己去置办,而夫人身体抱恙,自己又只身在外,身旁也就只有几个老家带来的贴身侍婢,如何能完成这些事情呢?本来想让底夫人帮忙照拂,可李睿毕竟名义上是大将军,思来想去都不好开这个口。没成想夫人写信过来说,政事府派来了一名官吏,把府上大大小小所需要的物事全部配齐了,让他不必挂念家中,原来这名官吏竟是岳林,想到这里,李睿神色缓和了不少,向岳林说道:“我想起来了,说起这件事情,还真的是要感谢大人。”

“不敢不敢。”岳林垂头顿首道:“这是在下本应的公务,怎能不尽职尽责。”说完又套近乎的笑道:“在下还有个堂弟,在皇安寺念书,今年是第三年,考较期间也奉命跟随北军前往凉州呢。”

“嗯。”李睿点点头,皇安寺即将结业的学尉,都要经过实战的考较,这次有不少人跟着自己前往对阵魏军,不过岳林可能不太清楚的是,不仅仅是第三年要结业的学尉,有不少第二年甚至还有第一年的学生也是一同前来,墨萱和景明都是去了皇安寺不满一年的孩子,于是他随口问道:“他叫什么名字?在谁的帐下任职?”

“哦,回将军,小弟名叫岳柄,至于在谁的帐下任职,下官就不清楚了。”岳林不好意思的搓搓手,又憨然一笑:“将军为主帅,北军如此多的将校,应该是不认识他的,下官也只是顺带一提。”

岳柄?李睿暗自叹息,如何不认识呢,前几天魏军猛攻平阳关,他已经战死在城墙上了,犹豫良久,他觉得还是不把这件事情告诉他。岳林似乎察觉到李睿神色有变,于是关心道:“上将军,您还好吗?”

“我没事。”李睿稍微起了起身子:“我是因为北军补给的原因,才专程赶来与陆州牧面谈,没想到在这里暴露了身份,被那个什么平南将军撞个正着。”说完苦笑不止,接着李睿又讲起来路上救下那个羌人女童,前后和慕灵相见等种种来由。

岳林听完后沉默一会儿,皱着眉说道:“在下觉得匪夷所思,其中定没有这么简单,如今的凉州可谓是陆州牧的天下,州内局势多变,十日数惊,将军还是小心为妙,依在下看来,将军何不原路返回北军,另派专人前来接洽?”

李睿缓缓的摇头,用手开始轻捏自己的胳膊,并没有接话,岳林发觉自己多言,连忙站起来赔罪道:“在下胡言乱语,万望将军海涵。”

“没有。”李睿挥手示意:“很多事情你们不清楚,我也不知该如何解释。”

岳林略微迟疑了一下,又说道:“上将军如若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尽管吩咐。”

“还真的有件事要麻烦你。”岳林的话倒是提醒了李睿,他从坐塌起身来到书桌前,抽出一张草纸便写了起来,不到半盏茶的功夫,李睿投笔吹墨,将纸对了两折,递给了岳林:“劳请大人,将那个羌人的女孩子帮忙带到孙大人那里,再托孙大人将这孩子连同这封信送到洛阳我妻子那里去。”

“在下遵命,定不负所托。”岳林双手接过信纸放在怀中,李睿站起来跟他一起向门外走去,打开门后,发现景明在门口处守着,李睿交代景明跟着岳林一起去找墨萱,将孩子交付于他,又向岳林嘱咐到那个孩子的病情,回去以后一定要多加休息再上路。景明点点头就与岳林去墨萱房中了,待他二人走后,李睿走到廊外,将手倚在栏杆上,夜晚微风习习,虽是深秋,但浓浓的阴云将月光掩盖的一丝不漏,正如同他现在的心情一般。李睿闭上眼睛,强忍着克制自己沮丧的心情,他不禁怀疑自己此行是否有必要,可是陆晴心为什么不按时运送粮草,还有那队商旅是怎么回事,他们为什么要强闯城门,慕灵是怎么找到自己的踪迹的,难道真是因为自己救了一个羌人?荀若去游说魏军,不知结果怎么样了。园中的梨树在夜影下枝映交错,李睿低下头握紧拳头,他又念起了自己的夫人,还有洛阳的君上,胡思乱想之际,他转头看见岳林牵着那小女孩的手正往门口走去,小姑娘一边走一边四处看着,忽然和在二楼的李睿四目相对,李睿做出鼓励的眼神,又勉强挤出一个和蔼的微笑,目送着她消失在自己的视线当中。耳边脚步声传来,是景明回来了,他快速走到李睿身边,说道:“大将军,事情都办妥了。”

李睿点点头,依旧看着远处发呆,景明站了一会儿,好心提醒道:“大将军,外面风凉,当心受寒。”

“嗯,没关系,我想一些事情罢了。”李睿拍拍袖口,朝着房内走去,边走边说道:“你也赶紧去休息吧。”

景明摇摇头:“在下还是在房门处守候,刘骑尉说后半夜他来接替我。”

李睿刚走到门口,闻言停下脚步哭笑不得:“傻小子,你守着我做什么?”

“您是大将军,保护您是我等的职责,万一晚上出了什么事情,在下好……好……,起码可以出言警示。”景明不知所措的答道,他本想说可以保护李睿的安全,可是想想自己微末的功夫好像不能说这话,只好改口。

李睿温和的笑了起来:“我知道你的意思,明天咱们还有不少路程要走,你们要养好精神,保护我的安全固然是你的职责,可照顾好你们也是我的本分,去吧,下去休息,告诉刘清不用来了。“说罢看着景明有些犹豫,便板着脸强硬的说道:”这是命令。“

景明无奈,只好拱手领命,李睿这才进屋休息,景明帮他掩好房门,也想着回屋睡觉了,正当他路过董中勤的房间时,发现余下几个人都在他屋子里,景明有些摸不着头脑,于是也推门进来,杨渠等人正在聊天,看到景明进来,往旁边坐了坐给他腾出来个位置,景明坐下后,问道:“诸位怎么还不休息?”

“咦?”刘清也很诧异:“景明兄弟,你不是在大将军那里值卫吗?”

“哦,大将军说什么也要让我去歇着,我没办法,只好离开了。”景明坦然道。

杨渠感慨道:“大将军真好,要是以后一直在他手底下当差,我就满足了。”

“噫……”一旁在地毯上席地而坐的墨萱鄙夷道:“你是在说咱们燕寺卿不好喽?”

“我可没有那个意思。”杨渠连忙反驳道:“我是说,咱们只是在皇安寺修业,以后还是要归于军中嘛,皇安寺虽苦,可比起来打仗,可要舒服万倍了。”

躺在床上的董中勤端着药碗,怔怔的说道:“有吗?我觉得皇安寺可好了,吃的也好住的也舒服。”

刘清闻言笑了起来,墨萱则是撅起小嘴,嘲道:“当然啦,咱们董师兄可是品学兼优,武艺又好,还循规蹈矩,是寺卿大人的得意门生,咱一年听到的表扬还不如你一天听得多。”

董中勤不好意思的摸摸头,不明所以的他谦虚道:“师妹莫要这么说,我觉得大家都不错,各有千秋,燕大人对我虽好,难道对你们就不好吗?这一点大家心里都明白的。”

“才怪呢。”墨萱闷闷不乐的抱起双腿,将下巴搁在膝盖上:“我书读的不好,武艺也练不到家,我只要能做到像刘大哥一样的左右骑尉,也就满足了。”

“墨小姐不要妄自菲薄。”刘清和煦的说道:“诸位都还年轻,日后一定是当将军的贤才。”说罢他眼神里充满憧憬:“我很羡慕你们,能在那么好的去处修学,我就是苦于学问不高,只能一刀一枪的挣军功。”

“刘大哥,哪天你有机会把《上典》全册抄上三遍,那时候你就能体会到什么叫手脚发麻,头晕目眩了。”墨萱苦着脸说道。

“是啊刘大哥。”杨渠打趣道:“要知道这种机会不常有,墨萱师妹趁着旬休和同窗出去吃饭,喝多了酒就跟邻桌洛京营的军官叫板,不仅扬言打人还掀了酒楼三四张桌子,四五个学尉拉都拉不住,回去以后这才从燕寺卿那里领到了这种待遇。”

众人闻言哈哈大笑,董中勤甚至把碗里的药都洒出来一部分,边笑边擦,刘清也是忍俊不禁,年轻人的情谊就是这样,稍瞬即来,这还是他们随着李睿奔赴京峪后头一次坐下聊天,墨萱被揭丑,涨红了脸,哀怨的看着杨渠:“杨师兄,这事怎么连你们都知道?我还以为就跟我同年的知道呢。”

杨渠含着笑晃悠起了头:“师妹,你那天被罚扛着桌子站在院里两个时辰,我们路过想装作看不到都难。”

景明是跟墨萱同年的学尉,二人又是同堂而书同室学艺,本来他忍着不笑的太大声音,结果听到杨渠说起扛桌子的事情,那天的场景又浮现在眼前,再也忍不住的捧腹大笑起来,墨萱生气的看看这个看看那个,不知该如何是好。刘清见状连忙笑着转移话题道:“真好啊,这么说你们虽然不是同年的学生,但也是互相认识啊。”

“其实也算不上认识。”景明冷静下来解释道:“我只认识墨萱,其他二位师兄也就可能打过照面,真正认识也是在来北军大营之后。”

“那也不是什么问题。”刘清叹道:“你们起码都在皇安寺呆过,说起话来也能熟络感情,我在军中的好友本来也不少,连年征战,有的战死,有的带伤卸甲归乡,也不剩下几个了。”他低下头,看上去有些伤感。

众人也都纷纷沉默,董中勤难过的说道:“我们也一样,这次来北军的一共将近一百多名学尉,也已经死伤十多个了,有不少是我认识的人。”

“怪我不好,没来由的说这些作甚。”刘清有些歉意:“武职就是如此,更何况现在每年都要打仗,就单说咱们来凉州才几天,路上已经是险象环生了。”

“哎,师兄。”墨萱忽然满脸好奇的向董中勤问道:“你在寺中挺久了吧,在燕大人之前,咱们皇安寺的寺卿是谁呀?”

话音稍落,屋内顿时一片死寂,董中勤的手不禁抖动了起来,他瞬间回想起三年前的那个傍晚,洛阳城风雨骤变,学尉们忽然被紧急召唤起来,说要前往皇宫救驾,当时谁也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情,大家都很慌乱,直到一名军官率领一大队士兵开进皇安寺,说要整备人手一同前往,大雨淋得他眼睛几乎睁不开,模糊之中,忽然寺卿刘光历和寺丞的脑袋就落到了地上,有几名武师想招呼大家拔刀,也是眨眼间的功夫就被砍成了几段,当时他被吓得坐到地上,恍惚间,耳边只听见带头军官阴险的狞笑声,说放下武器的便饶了性命。明晃晃的钢刀悬在众人的头顶,任谁也失去了反抗的勇气。天空雷电鸣烁,鲜血夹杂着雨水染红了寺中大院,想到这里,头顶的冷汗不止的流了下来。杨渠是新朝初年才进的皇安寺,他虽然没有经历过洛阳之变,但知道新朝之前在寺的学尉统一再延续一年结业,他看董中勤面色沉重,知道墨萱问了不该问的问题,急忙岔开话道:“时候不早了,我们去休息吧。”

墨萱虽然满头雾水,可忽如其来的困意席卷了她,她站起身来伸了个懒腰,其他人也是纷纷离座,互道晚安。刘清走到还在愣神的董中勤身边,拿过他手里的空碗,本想出言安慰几句,但话到嘴边也不知从何说起,最后也是转身离去,关上了房门。董中勤将枕头放平,仰卧在床上,一种难以言表的羞愧感充斥着内心,他最怕别人提起自己曾经在前朝皇安寺时的经历,害怕被质疑自己的立场与忠心。辗转反侧间,他忽然想起出征前,寺卿大人召集大家训话,当着众人,她叮嘱自己要照拂好众多师弟师妹,团结好同袍手足。董中勤想到这里心下一暖,大将军也没有计较自己在前朝入仕,仍然让他跟着自己前往京峪,自己又在这里胡思乱想什么呢?他疲惫的闭上眼睛,拉好棉被,不知过了多久,便昏昏沉沉的睡去了。

这一夜李睿睡得很踏实,以至于他醒来时,有点不想从被窝里爬出来,丝质的睡衣加上舒适的床被让他浑身有一种说不出的舒服,他眼睛的余光隔着帘子扫到窗外,天空依旧是阴沉无比,但李睿却也意示到自己还是起晚了,他掀开被子,活动了几下手臂,床边有个侍女一直在端着铜盆等候,见李睿醒了,便递给他一杯茶水用来漱口,李睿将水吐在盆里,侍女便服侍他穿衣服,李睿坐在床沿等着侍女给他穿鞋,耳边隐隐听见窗外簌簌的声音,便问道:“外面可是下雨了?”

“回大人,是下雨了。”侍女抬头温婉的答道:“不过雨不大,不妨碍您赶路的。”

李睿听闻点点头,侍女已为他穿好靴子,正要起身为他穿衣服,李睿从来没有被人伺候的习惯,连忙摆手道:“辛苦姑娘了,剩下的我自己来就是,你先退下吧。”侍女微微躬身,盈盈的转身离开客房。李睿利索的穿好衣服,拿起挂在墙上的狐袍,搭在手上,走出了房门,门外刘清几人早已等候多时,见他出来立马走到李睿的身边,李睿将袍子递给景明,环顾四周,淅沥的小雨敲打着屋檐,头上阴云密布,让李睿觉得一会儿雨势不会像现在这般微弱,他看向董中勤和杨渠,关切道:“你们的伤怎么样了?”

杨渠表示自己的腿已经没有问题了,董中勤则略显慌张的解释道自己的胳膊根本没事儿,只是划破了个口子,完全不会拖累大家。李睿有些狐疑的看向董中勤,他的反应有点过激,自己难道看起来很不通情达理吗?不过他也没有多想,招呼大家先去吃早饭,因为时间已近午时,所以他们吃的很简单,随便吃了几口面食,喝了点粥。李睿让杨渠和景明去跟着店伙计牵马,自己和刘清等人去柜台结账,掌柜一见他出来,立刻抛开其他客人走到李睿面前,笑着说道:“大人这就要出发了?”

李睿点点头:“没错,店家把银钱结一下吧。”

“奥,方才这位大人已经结过账了。”掌柜恭敬的指向墨萱:“在下本来不想收的,您大驾光临我们这穷乡僻壤,足以让寒照辉光满堂,但奈何小姐坚决要给,在下只好恭敬不如从命了。”

李睿点点头:“有劳给一下我们这次花费的票据。“掌柜的闻言立刻跑去柜台,从抽屉中抽出一张草纸,在上面匆匆写了几个字,又盖上了自家的印,双手呈给李睿,李睿转手示意墨萱拿好,叮嘱她回去之后,找徐长史拿这些钱。墨萱低着头,有些难为情的接了过去,折好放在了怀里。这时景明几人牵着马走了出来,李睿接过衣服披在身上,又系好兜帽,与其他人陆续上马,一旁的墨萱嘟囔着马没有给好好擦干净,毛还是脏的。李睿骑马一边走,顺便看了看墨萱的坐骑,只见她将袍子后摆铺开盖住了马屁股,又掏出了一块油布,披在了马头上,不禁笑道:“萱儿,你那是在做什么。”

“啊。”墨萱冷不丁的吓一跳,没想到大将军正在看着自己,磕巴的说道:“我……我怕马淋湿了。”

墨萱的马身形很高,但体型匀称,灰色的皮毛加上雪白色的鬓毛,看起来漂亮极了,李睿赞扬的点点头:“嗯,是匹稀罕的品种,不过看起来不像是战马啊,你是从哪里买到的。“

墨萱一脸幸福的回答道:“大将军,是在洛阳东的马市,爹娘知道我进了皇安寺,高兴的不得了,专门跟着我去那里挑的,这匹马是一个齐国商人的,他见我喜欢,一百金就卖给我了。”

李睿听罢暗暗摇头,不用想就知道被宰了大数目,行家一眼就能瞧出这马虽然看起来神骏,但脚力不好,中看不中用,平常日子骑出去自然八面威风,但在战场上,就要大大拉低作用,他不想扫兴,就没有说出来。但身后的景明不知所以的提起了墨萱在寺中在训练时经常被坐骑甩下去的往事,左腰没来由的被前者拿剑鞘捅了好几下。雨渐渐的下的急促起来,但街上的行人却没有因此减少,李睿等人走了半个多时辰才将将出城。出城之后,城外更热闹了,大群的人穿着蓑衣,不顾雨天在外埋头苦干,一个个起伏的山丘上站满了人,他们将刚铲好的土装到车上,再由牲口拉走,杨渠从未见过如此景象,于是奇道:“他们这是在干嘛,挖土嘛?”

刘清看了一会儿,解释道:“这是要把城池周围的地势铲平,是修缮道路的一种方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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