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1 / 2)
“数过了大将军,一共十六具尸体,中间还有两个孩子。”
李彰一手拿着死去村民的包裹进行翻看,一边听着小校的报告,不由得抬眼望向不远处摆成一排的尸身,虽说这件事和自己本无关系,但看到这么多人横死在外,心中也有些哀怜。他轻轻摇头,随后看向一旁不知所措的县令,问道:“陈大人,这老泉山可是你宁河县所辖,您看此事如何处理。”
“啊,这……大将军,在下……”这县令本就被这么一大宗人命案惊住了,被李彰这么一问,瞬间慌乱了,不由得看向旁边的属官,几人面面相觑,露出为难之色。
李彰见状有些无奈,一旁的校尉贺敬快步走来,向他俯身禀道:“大将军,死者均被利刃所杀,刀口散乱,想来不是一人所为。”
“好……,那可知他们是什么人?是这周边村子的吗?”李彰抓着从包裹里面翻出的东西,只是一堆衣服,其余再没有了。
“不知。”贺敬答道:“暂时还未找到关于他们身份的证明。”
“怪也……”李彰正沉吟时,忽听到旁边有车马声,他扭头一看,见当朝都政孙易远架马,后跟一辆铜车,正在往这奔来。李彰放下手中的事物迎了上去,孙易远见到李彰,有些高兴的挥挥手,示意他过来。李彰走过去,奇道:“孙大人,您刚才这是去哪了?”
“这是我从附近几个村子找来的村民,来帮我们认一下尸体,看看是不是这附近的。”孙易远满头大汗,笑着气喘吁吁的说道。
李彰顿时哭笑不得:“这些事你打发县令去便可,自己怎么跑过去了。”
“哎,李兄。”孙易远摆摆手:“人命关天,自己去才显妥当……对了,来来来,把几位乡亲请下来,到那边的现场去。”他紧忙向随从侍卫喊道,又随即对李彰说道:“走,李兄,咱们也去看看。”
李彰点点头,跟在孙易远后面,两人朝着现场走去。旁边的侍卫也带着从车上下来的百姓走过去,李彰见其中大多为老者,还有拄着拐棍的。孙易远站在尸体旁,和颜悦色的对旁边的几位老人说道:“几位老伯,麻烦您给瞧瞧这是咱们附近村落的人吗?”
几位老者有些惶恐的点点头,便走到尸体旁边前去辨认,李彰在一旁有些站不住了,他本是率领北军开赴平阳关抵抗来犯的魏军的,孙易远孙都政奉君上之命来凉州考察地貌,协助州牧开荒造田。不想被他撞见了两桩人命案子,这是第二起了,前一起在不远处的步云县郊外。他便亲自去大营,怎么也要李彰跟过来看看,李彰本跟他算不上有多熟,只是孙易远平日在朝中德行素高,做事也是周到善全,李彰不好驳了他的好意。但是李彰怎么也想不通,在他看来,这最多也就是凉州的几股盗匪杀人越货,怎么就像孙易远嘴里说的:“祸及北军,不可不察”了呢?
只见几位乡亲左右的在尸体旁环绕,时不时地俯下身来看看,又有些忌讳的缩回脖子,过了约摸一盏茶的功夫,几位乡亲便不走动了,互相看看,都是满脸的茫然。
孙易远见状朝他们走了过去,几个百姓见到他过来连忙躬首,孙易远和蔼的说道:“怎么样,几位可认得这些尸首?”
几位老人又是互相看着,不一会儿,一位满头白发,身材矮小的老头一拱手,颤颤巍巍的说道:“禀告大人,这里面没有小民们认识的,可以肯定不是我们周边村子的人。”
“哦,这样呀。”孙易远有些失望,疑惑的摇着头,李彰看着面前的老人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便也说道:“老人家,可还有什么别的要告诉我们的。”
“是。”老人略微一沉吟,说道:“这几位不仅不是我们周边村子的,而且看起来,也不像我们凉州人氏啊。”
李彰看看那些尸首,再看看老头,就明白了,凉州气候阴寒,天凉地冻,以荒丘、沙地居多,又多大风。在这待久的百姓,就如眼前这几位老者一般,脸上风霜仆仆,菱角分明,再看地上那几位死者,虽说不像是生活富裕人家,但皮肤细腻,略显丰腴,绝非经年久居恶劣之地的人呀。
孙易远似乎也看出来了,皱着眉一个人思索起来,李彰见他难住了,勉强笑笑,从怀里摸索一阵,掏出五六块碎银,交予贺敬让他分给众位认尸的老人,几位村民一见有赏钱,纷纷鞠身谢恩,脸上这才有了点笑模样。孙易远反应过来,看看正在登车的几位老者,又看看李彰,也是不好意思的笑笑,言道:“还教李兄破费了,他日若在洛阳相见,必当还请李兄喝酒。”
李彰笑道:“无妨。”随后问道:“孙大人,这不过算一桩较为离奇的命案,纵是万分紧急,可到底比不过平阳关的战事啊,我身为北军主帅,擅离军阵本就是苛职之罪,孙大人久在朝廷,不会不知吧。”
“当然。”孙易远正色道:“古人云逢战避险,遇胜三分,李兄莫不知否?此次两地命案加起来共亡三十余人,可及四周郡县之安危。正是因为李兄为大将军,怎能不察?寻常盗匪,哪怕是有规模的山匪,抢劫也只需夺人财务即可,鲜有杀人灭口的,因为一旦有人伤亡,当地县府或许会请令州牧,发兵围剿,这是不必要的麻烦,这伙人一举残杀三十余人,可见是有恃无恐,残忍至极。更重要的是这并非为财杀人,我虽一时难详其端倪,但也是请李兄小心。”
李彰见他神色凝重,倒也重视起来,拱手向孙易远说道:“多谢孙大人,我一定小心。”
孙易远点点头,言道:“时候不早了,我还要赶去枣乡县,这次随我同来的侍郎姜大人向我汇报,枣乡县衙门有个记录乡民志的属官,会依山辨水,我此行正需要这样的人才,我得连夜赶去见他。”说罢他便略微一垂首:“李兄,就此别过。”
李彰正要与他告别,忽见贺敬急匆匆的向自己走来,慌忙的向他禀报道:“大将军,大营来报,魏军分三路急袭关隘,现已突破角阵了!”
“嗯。”李彰飞身上马:“快,回营助战!”说罢率领众人向平阳关方向疾驰而去……
公元194年,秋,黄昏中的平阳关在残阳的映射下犹如一座黑色的监牢矗立在那里,似乎在昭示着一场血战的刚刚结束……
大将军李彰一只手扶着早已被血污染脏的城墙,一边默默地看着军士们搬运尸体,修复工事。他舔了舔干涸的嘴唇,眯着眼睛朝远方望去,关外不远处,大片营寨黑压压的铺满了整个杨山。在营帐上头,几杆大书“魏”字的灰色大旗甚是扎眼。天色近暗,几处寒鸦扑棱着翅膀啼叫着飞越关隘,更给李彰心中无故的添上一层阴霾。他深知此时乃是非常之期,动乱刚刚结束,新君子思篡位登基,而作为子思一党的成员,在这三年里,李彰从不觉得这次反叛的任何时候是轻易而为的,也许是在自己主子子思的影响下,他时刻都在反复悌醒自己不要玩忽懈怠。长时间的紧绷,以至于大军攻入洛阳,自己望见新汉的大旗插到洛阳外墙的那一幕,竟然有些恍惚与无所适从。不过这仅仅算是国家之始,早在叛乱的第二年列国已经开始趁机染指汉周围的土地,不过终究因为各国固有的制衡相冲问题才没有愈演愈烈。子思篡位之后,周国先打出了“荡贼复汉”的旗号,号召各国赴汉“勤王”。由于汉没有与周直接相壤的国土,于是便半威胁半利诱的催促魏国出兵,终于有了今天的大军叩关。这场拉锯战已经长达半年之久,战事一长,各种政权更替时的问题便充分暴露出来。幸得汉向来与魏没有太多过节,而朴实淡泊的魏人本身也无好武之风,这才缓解了一些战事的压力。不过,面对关外魏军近十万劲旅,李彰还是感到十分头疼。他用手指轻轻敲打着青金色的石砖,一边在低头思量着什么。
这时,校尉景明快速走到他身边,见大将军沉着脸色,本有要事禀告的他稍下一犹豫。李彰余光瞥见景明,语气平淡地地说到:“何事?”,说罢又继续远眺前方的魏营。
景明低头拱手报告:“大将军,众将汇总伤亡完毕,底将军、宋将军所部伤死近一营,李肃之将军两营,城西义廉将军,安化将军,张瑜将军死伤最为严重,军士十去其六。另外,将军邢良被魏狗射中膝头重伤,校尉岳柄、张铧战死。城西工事全部损坏正在抢修,另外,咱们……咱们的箭矢、盾牌、钩镰等军备物资已不剩许多,粮草还勉强能维持半月有余。”
李彰微微皱眉,这次战斗的伤亡虽算不上如何惨重,但在他看来已经有了一丝微妙的兆头。这并非好的兆头,大军出征,军气占其首要,士气如堤上之水,泄之一瞬而已。如今军中蔓延着怠战之意,倘若这样下去便只能弃关后撤。三月以来关外城池丢了五六座,算上退守平阳关已经是第三次后撤了。若继续撤下去,纵使魏军攻入凉州,要做的可不只是守一处关隘的事了。李彰愈想愈觉得时下责任巨大,这时,又听景明说到:“各将军请命,是否筹备夜战之事,各部人马皆疲惫不堪,望稍作歇息再做准备。”
听闻此言,李彰眯了眯眼睛,低声说道:“战事为紧,一刻也不容疏忽。传令立即整备工事,准备夜战。”说罢从腰间摸出一枚军令:“此令为凭,调中戍卫麾下三个营登城协防。此外派人持我北军大印星夜驰往凉州面见州牧,言明情况即可,陆州牧自会部署周下各城、县做好设防,以备不测。”说完后,李彰继续扭头向敌营方向看去,稍作犹豫,又叮嘱道:“这是危急存亡的国家大事,务必要向陆夫人陈清。”
“诺!”景明一拱手,接令快步离去。
李彰又注视了敌营一会儿,刚想移步走开,便见到脚下散落着敌军发射的弩箭,李彰附身捡起一支,见到弩箭的形状顿时有些惊讶,这是一支铁锥箭头的弩箭,箭身用墨竹制成,箭尾带三羽毛,这种羽箭力道大速度快,造价亦然不菲,汉军中除非中军精锐和京城羽林,皇安寺大量装备,其他皆是两羽毛的普通羽箭。自己向来认为魏军实力一般,不想今日竟装备如此精良,可大大出乎意料。李彰低头把玩着弩箭,不知为何忽然心乱如麻,就在这时,一个清脆的声音在自己身后响起。
“大将军,近来可好啊?”
李彰扭过头去,见一个约莫十七、八岁的小姑娘站在自己身后不远处,身后还跟着一群校尉。小姑娘身穿一件水墨色的官裙,衬着白嫩的肌肤甚是好看。右手持节令,左手背在身后,正笑吟吟的望向自己。李彰心中莫名地升起一股无奈之情,将手中的弩箭抛在一旁,淡淡地说到:“已有几天不见军师大人了,怎么今日忽然到访,可是有事而来?”
荀若轻巧的笑了起来:“非也非也,荀若自认无故离位数天,属实不安,才来巡遍军中,斟酌战况。”
李彰淡淡地应了一声,随即说道:“军师既然无事,那就继续忙您的巡营,我还有事,不叨扰军师了。”说完起身欲走。
荀若伸手拦住他,脸上依旧保持着笑容,一副天真烂漫的样子:“将军莫要有如此想法,荀若名义上虽是巡营,却也瞧不出什么端倪,这大军的日常驻守,还是靠大将军和麾下诸将来调度也。不过,下官依然是要感激将军的,本以为荀若擅离职守,将军还会降罪下来,不料竟相安无事,可见将军海量,非荀若所能揣测也。”说完便微微躬首。
李彰轻轻摇了摇头,转过身子,冷冷地说到:“不必了,只要军师不再向京中传报,说我李彰无能窝死三军就好,想来军师也并无能力解决战事,若败役李彰自会拦下罪责,不会干你半点事情。”说罢他便观察荀若的表情,原本以为荀若会略显尴尬,不料小姑娘还是一副悠哉悠哉的表情。果然,心思机敏的荀若马上接口道:“将军不要误会,荀若陈明实情而已,大家对交战见解不同,自然意见不合。再说开战以来大将军本就节节败退,又何以怨的荀若呢?这就是您该自省的了。”
这一番话在李彰听来甚是荒唐,本就因战事心情不顺的他此时竟有一股无名怒火冲上脑头,不过李彰涵养尚可,并没有过分崭露出来。只见他微微勾起嘴角,嘲讽道:“哦?那看来军师用兵要比李彰强上百倍?不如现在将大军调度之权交予你,你来接手城防如何?想来军师不日便可击破魏军,稳我河山了。”
荀若听闻,连忙摆手,笑道:“不可不可,将军可是玩笑与我?让荀若接手,那连半日也守不住也,岂不白白便宜了魏人?”
李彰不屑地哼了一声,心里更加反感这个世家子弟,说道:“那军师继续歇息便了,不要再来寻我开心了。”说罢转身便要离去。
荀若看起来有些许惋惜,不过这次她并没有再次挽留。她原地伫立良久,看着李彰的背影逐渐远去,忽然侧头问到:“魏军今日攻打关口,打了几个时辰?“
“禀军师,魏狗打了两三个时辰便撤退了。”校尉子扬拱手说到。
荀若若有所思的抬起头来,轻轻晃了两下,像是自言自语的说到:“攻伐之长在于气,短于耗。不过这用兵呐,千变万化也,可不准是个什么结果。”言毕自顾自地像城楼口走去,后边的校尉听了这话满脸不解,左右望着对方。但他们见荀若一走,顾不上好奇,连忙跟上她的步伐……。
李彰快步走在城楼上,心中暗暗盘算,他做事向来分主次,对于细枝末节一概略过不想。所以战事当先,他并会因为琐事而扰乱心绪。荀若固然行事怪异难以相处,但也实着没给自己添麻烦,他从来不在这种事上浪费时间。他走到城北,远远的望见李肃之和安化两人一脸阴沉地看着周边的军士忙活,大战刚刚结束,李肃之还在拿着一块白布捂着自己受伤的右脸,坐在石墩上不知在想些什么。安化身上的甲胄也是血迹斑斑。李彰看见两人,心中稍安,连忙向他们走了过去。李肃之看见大将军走来,拍拍身上的土站起身子,安化则是从旁边快步赶来。李肃之和李彰是熟络多年的好友,子思起兵之日便并肩作战,虽有职务高低,但也并不拘泥于太多礼数。一旁安化自然不敢,见到他连忙抱手行礼:“末将见过大将军!”
“好好好。”李彰的脸上终于露出了一丝笑容,戎旅多年,总是欣慰于和亲近之人说上几句话。“伤的怎么样?”他向李肃之问道。
李肃之脸上显出一丝狰狞之色,阴狠狠地说到:“今天魏狗险些登上北城,不想我一慌乱了阵脚,也不知哪个兔崽子射地如此准,被我抓住非扒他一身皮!”犹自忿忿不平。
“为将者逢战先登,必是凶险万分,辛苦你也!”李彰感慨万千。
李肃之摇摇头:“辛苦个甚!就是仗打得太窝屈,以前我总认为大小战事能喂出良将名将,现在看来,不去仔细想想仗该如何个打法,终究靠经验还是不行。”
“战事本身便没有定法。”一旁的安化毕恭毕敬:“决胜者也未必胜在战场,这其中道理有的许多。”
李彰颇为肯定的看了安化一眼,随即自责道:“安化说的不错,北军人心浮躁,战力不齐,物资不备,这的确关系到我的责任。”
安化大惊,慌忙低头拱手道:“不敢不敢,在下胡言乱语,万万没有问责大将军。”
李彰刚要抚慰,李肃之不耐烦地向安化摆手,说道:“你这人也太过小心,大敌当前有事便讲,大将军可是那种不明事理的人?”说完不等安化回复,便转身向李彰问道:“刚见到荀若去找你了?可是难为你什么事情?”
李彰随即苦笑几声:“能有什么事,荀若这家伙年纪幼小,说话阴阳邪气,性格古怪多疑,我本就不指望她能出谋划策,老实呆着别添乱就已经是万幸了,刚才又莫名的叨叨了几句无关紧要的,我也就当没听。”
李肃之鼻子里不屑的哼了一声,说道:“那倒也好,不过我甚是奇怪,当初大军出征在即,几乎所有将领都反对荀若任军师一职,但最后君上力排众议,不仅授荀若便宜行事之权,还将督军之位授予她,这……这不是胡闹吗?”说罢,狠狠的将一口吐沫吐到地上,脸上满是不服。
李彰眯了眯眼,抬手意示他悄声,说道:“君上胸怀宇内,才智无双,其用意非我等能度量也,不管现在如何,君上绝不会无端信任她,这自有她的打算,我们只做好自己分内之事罢了。”
“分内之事……”李肃之喃喃道,扭头看向远方魏军的营地:“现在如何是好,将领们虽不愿直言,但终究还是没个底数。我们绝不能让魏军入关,那时倘若真当丢关,这……这该如何是好呢?”他皱起眉头望向李彰。
李彰点点头:“不错,平阳关地处凉、青二州边隘,都是首战必取之地,来之前我仔细看过地图,出平阳关向北,只需下曲邑,河汾两城,至州府京峪,轻骑大约三日,大军五日。沿途无山路,更无河流。”说罢李彰顿了一顿,继续说道:“可是大家也明白,魏军号称十万大军,其实真正可战之力不过七八万,跟我们北军差不了不少人,国内大乱初定,新君登基,洛阳北军除去当年信阳之变的老卒,大部分则是新入营的新兵,训练还不足三个月。我说这些,并不是想推卸自己失守之责,凉州陆夫人,在起兵反汉之后没多久就孤身带数千人来到凉州,及至两年之后,平定凉州全境不说,还发兵进攻安南的羌人。陆州牧麾下军士几何?现带甲之士莫不要二十余万,战马数万匹,试问……”李彰欲言又止,最终还是没有继续说。”
“试问就算魏军击破了我们,面对那姓陆的也是个大难题,对不对?”李肃之是个急性子,张口就继续说了下去。
“嗯。”李彰点点头“不过为大将者,折兵损将便是罪过,更不可以轻视战况,这种想法只是考虑进退取守才去想的,万一自恃无忧而至大军兵败,你我又有何面目去面见君上呢?”
李肃之不甚理解:“那既然这样,明知北军眼下军力薄弱,战备不齐,为何要派北军前来?魏人本就是受他国胁迫才进攻边境的,怎可能尽心为战?陆夫人摆平他们又怎会是问题?”
“君上也一定有她的想法。”这时安化说道:“或许是想锤炼北军,又或许是为了给陆州牧减少压力,现在正值深秋马上入冬,听说她已经率军将羌人已经赶至关南腹地了,羌人善游击突袭,这必定又是一场恶战。”
此时,身旁城墙上取暖的火炉发出“呲呲”的爆裂声,火花四窜,李肃之拾起一旁的火钳,夹了两块煤炭进去,随后不停的搅拌起来,良久,他轻轻一笑,对着安化说道:“安兄弟,可曾听闻,陆夫人近来在京峪修缮府邸,拆了许多民居,占地将近千亩?”
安化刚要回答,却被李彰打断了:“够了,不要提及无关之事,君上自有分寸,何须我们来揣测圣意?”
“可不得这样说……。”李肃之的声音忽然变得阴沉起来:“如今大局初定,是非常之期,打仗不要紧,但可不要不明不白的掉了脑袋!”
李彰下意识的躲开他的目光,显然不想提及这个问题,李肃之见此也不再追问,低下头也不知在想什么。三人顿时无语,这时安化反倒觉得站在这里也不像事,正打算告退时,忽然,三人所站立旁城楼之下,忽然传出一阵嘈杂之声。
李肃之瞬间大怒,立即要冲下去看看是何人喧噪,李彰拦住了他让他不要冲动:“肃之,我和你一起去。”说罢扭头向安化道:“安将军留在上面继续修防,我们去去就来。”安化听罢拱手领命。
两人随后向城楼下走去,一边走李肃之一边问道:“区区小事,你非得跟过来干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