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6(2 / 2)

几人已不像刚开始那么拘束,但也不敢太过放松,在李睿身后小声的讨论起来,李睿从出城后便一言不发,心里还在想着昨天发生的事情,慕灵想必早给京峪的陆晴心传信说自己脱离北军前往凉州见她的事情了,这样一来自己的行动便无隐蔽可言,最关键的是,昨天那个慕灵,与自己一言不合便痛下杀手,丝毫不顾及朝廷的法度,端的是有恃无恐,还没有到京峪,就已经知道了凉州众将的狠毒。李睿努力遏制住脑海中后悔的念头,只管催促坐骑前行,掉落的雨点越来越急,路上已经开始积起大小不一的水坑,马蹄踏过去泥点飞溅,本来众人的速度就偏快,这时,旁边一辆几乎全速行进的马车慢慢的开始从后方赶上了他们,经过墨萱时由于距离太近,溅起的泥水直接弄脏了她爱马的侧腹,也波及了她的一小片裙摆,墨萱本就因为下雨天心烦意乱,这下她再也控制不住怒火,正要赶上前责问驾车的车夫时,忽然被马车拉的东西吸引了目光。

这辆马车并非载人的,后面装着一只大笼子,笼子上面盖着厚厚的布,因为盖的不怎么严实,墨萱能透过间隙看到里面装的东西,她眯着眼睛仔细瞧了起来,里面似乎是一只野兽之类的,有细长的脖子,嘴也是尖尖的,但她仍然无法辨识这是何物,只知道自己是没见过的。李睿骑在最前面,旁边马车刚刚与他并肩而行,他起初并未注意,只是驾车的二人一直在聊天,只言片语间,他听到了陆州牧,京峪等词句,心中顿时警觉,侧起耳朵听他们讲些什么,可惜风雨声交杂不断,实在是听不到几句完整的交流。不知不觉间,众人已行进一大片树林中,而老天不如愿,暴雨终究还是来了,豆大般的雨点随着大风呼啸盖在了这片林中,李睿勒住缰绳,雨水瞬时浇透了全身,视线已然被水湿的模糊起来,他抹了一把脸,努力寻找着可以躲雨的地方,可偌大的林子似乎根本避无可避,这时,他听见刘清喊道:“大人,前面似乎有房舍,咱们过去吧!”李睿看了看他,又看了看四周,没看到他所说的房子,可眼下也顾不上那许多了,李睿示意刘清带路,几人纵马跟在他后面。胯下坐骑浑身是水,步伐也略有沉重,不到一炷香的功夫,李睿等就见到了刘清所说的地方,其实那根本算不上屋子,只是几处搭好的大棚子,下面站着五六个人,周围堆着很多成捆的木材,有粗有细,还没等李睿说话,里面一个三十多岁的壮汉子就招呼他们赶紧进来,还冒雨冲出来帮他们牵马。李睿走进棚屋,几人的惨状像从河里刚刚捞上来,湿透的衣物贴着他的肌肤,黏糊糊的十分难受,汉子一边帮他们把袍子脱下来,一边喊人拿柴火,把火烧的再旺一些。几人早就冻得略微发抖,急忙围在火炉旁取暖,刚刚的汉子拎着一大壶热水和几只碗,乐呵呵的走过来,一边倒水给他们一边说道:“诸位可算是赶上了,咱们凉州几年不下这么大的雨,自打我生下来,一共也没见过几次呢。”

劲风拍打着篷布,发出扑扑的响声,几口热茶下肚,李睿浑身觉得暖和多了,他向那名汉子道了谢,火边还有一位盘坐在软席上的妇女,见了几人模样,挪开身子给墨萱让出了一块地方。李睿搓揉了几下眼睛,向汉子说道:“不知大哥在此做什么营生,怎么我看外面全是木材?“

汉子看起来很高兴,答道:“没错,在下是这里的营头,总管这里伐木的物什,这些木头全是给附近新划出的村堡用的。“

刘清一直在东张西望,听他说完,便疑惑道:“那怎么只有这几个人,其他人呢?“

棚外依旧大雨磅礴,这时又有几辆马车跑过来避雨,其中一个人下了车就直奔棚屋,朝这名汉子借一下挡雨用的宽布,汉子一边去角落里拿,一边回答道:“今天这休息,不开工,所以只留下我们几个看守木材。”

李睿看向刚进来的人,他浑身湿漉漉的,头巾也被整乱了,但他仍然认出这是方才与自己同行马车上的人,因为车身过大,没法在林子里冒雨顺利行进,所以慢了许多。李彰看向其余的人,他们都在忙着将马卸下车,然后用篷布盖住货物。他转过眼神,正在犹豫要不要去探探虚实的时候,忽然发现墨萱似乎也对方才的车队很感兴趣,正在一边指着人群一边向杨渠窃窃私语,杨渠看上去一副将信将疑的样子。汉子安排好了那些商人,又走了回来说道:“诸位还没用饭吧,敝处简陋,刚熬好了一大锅粥,还有粗饼,权作充饥。”

李睿连忙摆手拒绝:“雨天借地避雨,已是叨扰,怎敢再拿饭食,我们此行携带着干粮,谢过大哥的好意了。”

汉子点点头,也没再强求,转身离去。这时景明从马鞍上取下包袱,把随身携带的面饼和干肉拿出来分给大家,所幸干粮被捂得严实,没有被打湿,只是有些凉了,不过众人身在军旅,吃冷食自然是常有的事情,没有人太在意。景明抽出腰间短刀,开始割肉,他先是递给李睿,而后相继分给剩下的人,当他把一大块羊肉和两张面饼递给墨萱以后,注意到一直坐在墨萱旁边的妇人,这妇人从头到尾没有说过话,甚至连动都没动过一下,也没人知道她到底是谁,景明迟疑了一会儿,也切开一块肉,拿了几张面饼,送到妇人面前,说道:“大嫂,还没吃饭吧。”

妇人看都没看景明手里的吃的,面无表情的看向了他,景明有些奇怪,以为是自己冒失了,正要收回来时,妇人忽然双手扶膝站起来,向棚子深处走去。众人都有些不可名状,景明笑着耸耸肩,把肉又放下了。这一幕被李睿尽收眼底,他掰开一块饼塞在嘴里,并没有说什么。众人只有墨萱没有着急吃,反而是把饼插到刀上,对着火准备烤软再吃,李睿忽然想到一件事情,便向墨萱问道:“萱儿,你方才为何一直看着那群赶路的商人。”

墨萱一听来了精神,把身子往前凑了凑,压低声音说道:“您不知道,他们马车后面装了个大笼子,笼子里面有一只鸟,我虽然没看清,但光看外表,那东西比咱们看到的山雀,杜鹃什么的要大的许多,甚至比鸡鸭鹅都大。”

这么一说,李睿也有了点兴致,他转身看向外面的马车,雨势已经比方才小了一点,但起码风算是停住了,但由于马车有点远,李睿仍旧看不清楚,他扭过头来,墨萱又在低声跟另外几人说些什么。李睿笑了笑,说道:“如何,你们在商量些什么?”

杨渠无奈的答道:“师妹想让我们打掩护,她抓住机会溜过去看看里面究竟是什么东西。”

年轻人总归是好奇,遇见新奇事物怎么样也要看一看,李彰摇摇头,笑道:“不必那么麻烦,一会儿你去直接跟他们说,请他们掀开布让你看一眼不就可以了,你一个小姑娘,他们不会拒绝你的。”

说话间,李睿的目光越过墨萱等人,偶然间和棚屋里处的那个妇人的视线对上了,她一直在瞧着他们这边,和李睿对视时,眼神也并无闪躲。那是一种既不锐利也不空洞的眼神,但看的李彰愈感不安。他听着耳边雨滴滴在树林里发出哗哗作响的声音,心里有一种无法言语的苦楚,他甚至觉得周围的环境也变得阴郁起来。刘清见他神色有异,便问道:“大将军,您还好吧。”

“嗯。”李睿显得有些烦躁,他放下手中的食物,端起碗喝了一口水,他离火堆坐近了一些,忽然问道:“你们对这几天的事情,有什么看法?”

似乎是他问的太突兀,剩余几人你看我我看你,显得不知所措,李睿尽量使自己的语气轻松些,说道:“没关系,有什么说什么,这并非在考较。”

众人又是一片寂静,最后董中勤打破了沉默:“大将军,我觉得,昨天发生的事情,很是怪异,有一种,说不上来的感觉。”

这话说完他就后悔了,这根本不算一种看法,可是他不知道怎么表达,一着急憋红了脸。而这时,墨萱忽然也附和道:“我跟董师兄一样,也是这么觉得。”

李睿并没有否认这种说法,而是继续问道:“那有没有具体的事情举例呢?”

“事情嘛……”墨萱咬住嘴唇,沉吟了一会儿后说道:“就比如那个慕灵,我就觉得他的行动就非常不合常理。”

“继续说。”李彰鼓励道。墨萱调整了一下坐姿,开始说了起来:“首先,他的目的就很奇怪,他说他是来抓获那个羌人姑娘的,可是他在看见您之前,就已经在客房控制我们了,那他何必再去找您请求意见呢,这不是多此一举嘛。退一步来讲,就算他要觉得这件事情要给您一个面子,要多少让您知情,那他干嘛最后要对我们下杀手。其次,当时围住客栈的士兵起码得有二三百人,我的房间在最东面,一开窗户下面就是街道,他们是怎么做到一声不响的全部进来的?而且他们进来搜捕我和那个姑娘时,一开始还走错了屋子。”

“走错了屋子?”李睿奇道,他一直没有问过墨萱二人被抓的伊始。

“是呀。”墨萱点点头:“他们不是挨个房间找的,是由掌柜亲自领上来的,他们直奔我们对面的一间客房,动静有点大,我推门出去看时,就看见掌柜慌张的说找错了,最后他才指出我们几间客房位置的。”

李睿不禁和刘清对视一眼,随后他说道:“继续说,萱儿。”

应和上外面的雨天,几人间的氛围十分凝重,墨萱继续说道:“再者就是那个岳林大人,我想不明白,为什么,凉州军看见他进来就要改变主意,不杀我们了,刘清大哥说,岳大人有政务在身,又是洛京遣往凉州的官员,做的是造福凉州百姓的好事,动他会影响军心。可是我们不也是洛阳北军的人吗?也是随着您来凉州抵抗外敌的,难道我们被杀就不影响军心嘛。况且慕灵都能对您痛下狠手,为什么要在乎一个比您品级还低的官员。

李睿有些惊讶,没想到墨萱竟能说出这种不俗的论点,肯定的说道:“萱儿说的好,把你认为可疑的地方都说了出来,且逻辑十分清晰。“,又赞叹道:“年纪轻轻,才思却如此敏捷,我们北军后继有人了。”

墨萱不好意思的摸摸脑袋,说道:“这还是皇安寺教的好,燕大人就曾经说过,这世上循规蹈矩的事情少,阴差阳错的巧合多,所以很多事情都是解释不清的,但谁能从阴差阳错中再循规蹈矩,那么一定是贤才了。”

李睿微微一笑,并没有对此做出评价,杨渠等人听李睿夸奖墨萱,都感到无比自豪,向墨萱投出佩服的眼光。董中勤看没人说话,于是补充道:“在后院时,慕灵上来就认出了您,可看您不像是见过他的样子,这就又是蹊跷之一。慕灵来无非是两个目的,一是阻止您前往京峪,可是看着他好像不知道您是要往京峪走的。二就是为了那个姑娘,可是这两点正如师妹所说,他最后都放弃了他的想法,撤走了军队。在下看来,他似乎是一开始想加害与您,到后来因为某种变故,他改变了这个主意。”

“改变了主意?”李睿回忆起昨天的打斗,景明这时问道:“会不会因为大将军武艺高强,他们觉得不是对手,或者说不想造成太大的伤亡?”

董中勤摇头:“不会的,就算慕灵拿大将军没有办法,干掉我们几个是绰绰有余的,可他仍然下令住手了。”

“还有,就是我一直不明白。”杨渠咽下一口食物:“慕灵将军是怎么找到我们的?”

几名小校说的都在理,可这只能让疑云越来越深,李睿不想让未解的事情影响自己的心态,所以暂时搁置在一旁,不去想它。外面的雨缓慢的小了些,不知为何,明明刚过晌午,天空已被乌云遮的严严实实,黑的如暗夜一般。但是起码不刮大风了,火炉烧的正旺,身上的衣服还是半湿半干,这时听董中勤接话道:“其实这些问题,上将军到了京峪去问问陆大人,自然就会知晓实情。”

这话说的不错,李睿方才也闪过了这个念头,慕灵的问题,只要见到了陆晴心,就能知道来龙去脉,景明起身说要去把大家的袍子烘干,李睿把最后几块饼咽下肚子,正准备喝两口水顺顺食,耳边却听到很远的地方传来踢踏的一阵脚步,由远及近很是匆忙,李睿内功造诣极高,所以耳力也是超乎常人数倍,他有些警觉的侧过身子,单从脚步声听起来,十分杂乱,约莫有二三十人的样子,李睿低声说道:“大家小心戒备,可能有麻烦。”

此话一出,刘清等人稍一吃惊,便纷纷站起来,墨萱和杨渠手已经按在了剑柄上,显得很紧张,余下人纷纷左右观望,还不知道上将军指的是何种威胁。此时,忽然一大群人从营地右侧的草丛中奔跑出来,刘清见状连忙上前两步,墨萱的长剑唰的一声出鞘,然而待得众人定睛一瞧,却发现来着不过是一群百姓,被雨淋得十分狼狈不堪,纷纷往棚屋中跑去,而其中有一人更是张嘴喊道:“胡大哥!胡大哥!“

方才招呼李睿等人的那名大汉急忙跑出来,看来正是他们口中的胡大哥,呼喊之人神情十分紧张,见到汉子连忙拉着他说着什么话,汉子看起来十分惊愕,一会儿摇摇头,一会儿又点点头。李睿给刘清使了个眼色,后者会意,走过去便要听听他们说些什么。其余人不知所以,墨萱还在拿着剑原地发呆,李睿挥手示意他们不要紧张。过了半晌,刘清跑了回来,禀报道:“大将军,那位大哥不肯说,只讲与我们无干,不会影响到众位客人。“他顿了顿,向大汉所处位置看了一眼,继续说道:”但在下听了几句,好像是村子出了什么事情,众人不得已才跑来。“

李睿听罢扶了扶额头,不一会儿却呵呵的轻笑起来,几名校尉互相瞪大了眼睛,不知道上将军为何发笑,李睿边笑边摇头道:“当真是奇怪,咱们自从出了军营,没一天遇到过正常的事情,莫非是上天故意难为咱们吗?”

几人愣了一会儿,细想起来果如李睿所言,也是附和的笑了。这时,那名姓胡的汉子快步走到几人面前,稍微欠着身子,小心的恳求道:“众位客官,请问您们随身带着药物了吗?方才进来的乡亲有的被树枝刮了个口子,伤口被水泡了,血也止不住的流。”

看对面有些急迫,李睿点点头,董中勤起身去马鞍上拿药粉和绷带,大汉十分高兴,连连鞠躬:“众位官人真是好心肠,灵母在上,慈佑四方。”

李睿说道:“大哥客气,如果有什么麻烦,请不妨说出来,我们虽然有要事傍身,但万一是举手之劳呢。”凉州总归是大汉的疆土,再怎么样,李睿也无法坐视治下百姓有难置之不理。

可是此人仍然连连摇手:“客官的好意,小人心领了,咱们乡野人家嘴笨,说不出什么感激的话,您给了我们药物已是莫大的帮助,不敢再麻烦诸位了。”说罢又诚恳的作鞠起来,李睿赶忙起身拦住:“好啦,大哥快带着去看看伤者吧,不要耽误了病人。”

汉子点头答应,往回走了几步,又转身说道:“小的叫胡六,是青边堡的人,客官以后如有什么用得上咱的,一定全力以赴。”说罢不等李睿回答,就引着董中勤走开了。

墨萱看了一会儿胡六和董中勤的背影,坐下时高兴的说道:“凉州再怎么说,民风真的不错,寺里教书的丰大人就说过,让百姓吃饱穿暖,不算是了不起的政绩,让百姓明道为善,才是难得的好官。”

杨渠疑惑的撇撇嘴:“师妹,怎得你记得如此许多,我怎么想不起来丰先生说过这句话?”

“咱们又不是同年的同窗,没在一起上过课,你怎么会知道了。”墨萱朝杨渠做了个鬼脸。

杨渠轻轻一拍腿,说道:“哎呀,脑子糊涂了,忘了咱们并不是一个学堂的。”随后说道:“丰先生讲课好生枯燥,我听得向来十分辛苦,没想到师妹你倒是有心人,让我敬佩了。”

“哪有。”墨萱谦虚道,心道自己何尝不是经常打瞌睡,不知什么时候记住了一句半句,随后她偷偷看向李睿,犹豫片刻,小声问道:“上将军,您说我们师傅的话有道理吗?”

“嗯?”李睿一时没反应过来墨萱跟他说话,沉吟了半刻说道:“可是不明白这句话的意思?”

说实在的,李彰并非是故作姿态的人,也从来不刻意显露威仪,只是他生性不爱讲话,杨渠等人一来官阶与他几乎天地之别,二来敬畏他武功十分高强又是北军的主帅,所以不自主的就会生怯。果然墨萱觉得自己或许说话太随意冒犯了李睿,便低下头不知道该做什么好了,一旁的杨渠有点茫然,手都不知道该放哪里好了。李睿看他们又拘谨起来,便由着话继续说了起来:“丰大人这话说的非常对,把道理讲出来了,例子也举出来了,只不过你们并非一方父母官,更是没有治理过乡土,所以你们不太明白。其实军队也是一样,能做到事无巨细,和睦行伍,上下皆通,是非常难能可贵的。”

杨渠、墨萱对望一眼,仿佛明白了,又好像还是不懂,李睿微微一笑,说道:“萱儿,你们几个都是分到中军大帐的学尉,平时是谁管带你们?“

墨萱点点头,回答道:“是底将军亲自带我们。“

底长宗是李睿幼时就在一起的玩伴,人品能力李睿心里是有底的,虽然知道评价一定不低,但还是想不到墨萱竟然慷慨非常的把底长宗捧上了天:“底将军可天大的好人。“墨萱激动不已:”北军出征之前,我们同一批的学尉听了不少闲言碎语,说我们不过是去随军学习历练,八成会被人家当苦力来用,打起仗来说不定直接被扔在一旁不管死活了,我还害怕了一阵,没想到来了以后,本来按规矩是由营副将来分别带领我们的,但底将军说那样收效甚微,还不如由他来带。平时,底将军让我们就负责向麾下各营传递命令与文书,再将各营的情况整理汇报交给他,借此来了解军队的日常运作。每天还带我们随中戍营的人马训练,并且巡营的时候都会带上我们,边走边说扎营的要领以及各种情况下营房的布置。“墨萱稍微平复下心情,有些扭捏的说道:”而且您也知道,我们来了不少女学尉,也多亏了底将军,我们衣食住行也十分周到。“

李睿瞬间明白了,其实上面教导云云都无所谓,他们说到底不过是一群孩子,考虑的事情要简单多了,主要是底长宗对平日生活的关照让墨萱感动万分,不过正好就此话说下去。他肯定的点点头,坦然说道:“无论是不是你看来,底将军也一定算得上的良将,这一点没得说,谁去问北军任何一个人,也都会说同样的话。我自问北军没有无能的将军,但我们依然节节败走,退守关隘,这就是我身为主帅的责任了。“

“所以,长宗可以在百忙之中关照你们这些后辈人才,换做我,是没有做到的。至此丰大人那句话说的就很准确了,达成目的在大多人眼里看来已经很难了,如果再兼具他事,想来是不容易的。底将军所做可能在外人看来是多此一举,可是你们当事之人,一定不这样看,所以我希望你们能像他一样,多想想自己所受的照顾,藉此多帮助他人的困境吧。如果人人如此,那天下还不愁太平吗?”

景明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了,见李睿在讲话,赶忙坐下倾听,生怕漏了什么重要的信息,只听他继续说道:“军中是规矩纪律极严的去处,没有什么人情可以讲,等回了洛阳,你们功课不忙或者休息之时,欢迎来我家里,别的不说,我收集了不少还算稀奇的刀剑,也可以勉强指点一下你们的武功。”众人闻言心中一暖,感动的说不出话来。

回想起自己说的话,李睿不禁浮想联翩,以前义军时的他就从不故作高深,跟谁都是客气说话,他们这些将领就是这样的人,其实这还是归咎于当时还叫主公的子思,因为子思在义军的时候就好跟底下的人插科打诨,更别提是从小在一起生活的李睿等人了,后来做了一国的主君更是一点没变,只有在朝堂上或者是燕姗姗在的时候会收敛一些。李睿一直觉得北军一伙跟燕姍姍有分歧的原因就是性格不合,燕姗姗身为上卿,代领国事,总携三府,更是兼管皇安寺,其权力在大汉没有人可以比拟。不过她的作风用张瑜的话来说就是端脸摆臭架子,而且在其看来,北军的将领恣意散漫,毫无仪态,应该重重的“规劝”,明的来说是李彰等人,实际上这话把子思也编排进去了。子思对此从来都是一笑置之,并且也严肃的说过不允许跟燕姗姗有任何形式上的冲突,李睿其实根本无意与她有嫌隙,不过在朝会上,他看见燕姗姗那若有若无的鄙夷神色时,心里还是会觉得别扭。君上在朝会上已经克制多了,燕姗姗如果看到子思与诸将私下回忆起和张瑜摘果子掉进猪圈的往事加上大家的捧腹大笑,恐怕会当场气晕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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