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又见15(1 / 2)

如果让温清纶坦白自己是何时和季司游关系发生质变的话,他会毫不犹豫地指认那一天——

2年前,温清纶研一入学本校后续任一把手,而工作生涯走到第4年下半旬的季司游正式开始着手组建易阔的事宜。

看似怎么也该照旧平行线下去的两人,偏偏因为一杯代酒的茶敬晕了彼此的舌头,又顺势而上糊涂了脑袋瓜,一场滴酒未沾的酣畅交心后,他们的尘缘打成一个左绕右绕就是不见主题的结。

8月30日,“b”组织200周年纪念庆典结束后的内部庆祝会,两位位序一前一后的一把手按理该隔着两个座位落座,但由于当年任职期间处于他俩中间的那2位主·席某些方面功利性太强、被温清纶狠狠对付过,因而哪怕现任的温清纶“极力邀请”,两a也各寻由头拒不出席。

在模板一样的庆祝会流程开始前,温清纶思忖着自己多少该主动和季司游这一号人物讲讲话、客客套,要不然两个大男人相顾无言地挨在一起坐着,那也太尴尬了。

只是没等他组织好语言开口,那厢就起了话题,季司游提起装柠檬水的玻璃壶:“需要来一杯吗?”

摇头,温清纶指指自己装满茶水的餐杯:“我喝这个。”

“晚上回去还需要工作?”

“也不是,”温清纶不太适应他们俩之间的话题突然从工作跳跃到了较为私人的地步,没有循序渐进的过程总会让人觉得很莽撞而畏手畏脚,伸出爪子抓抓头发,略微流露出些苦恼来,“为什么这么说?”

“现在这个点喝茶容易睡不着。”说着,季司游放下了手里的柠檬水,好奇模样,“但是,我想到今天晚上应该很多人都睡不着,干脆也加我一个,免得转场之后早退。”

“晚饭之后我们没有转场的打算,让你咳……您失望了。”

也不怪温清纶把握不好分寸感,主要是他实在不知道该怎么称呼季司游,学长?师兄?前辈?好像都挺不适合他们这种只比陌生人多出一点点牵扯的人,挑来选去,最后也没找出个合适的称谓。

“你们吃完饭就准备散了?”季司游一脸诧异,“怎么这么养生?”

温清纶羞愧低头:“办完庆祝会之后就没、没钱了。”

“……”

扫视一圈现场,季司游明了:“庆祝会不会都是外联部求死求活拉来的赞助吧?”

他就说,怎么一股子廉价婚庆的味道!

季司游有点为待会儿的发言环节担忧,穿西服的自己上去最多像司仪当众施法,踩着运动鞋、一身无袖背心加大裤衩的温清纶上去只能让气氛飙到皮包公司年会的抽奖环节,还是一等奖10二等奖5三等奖2的那种,抽到就是一年里最大的背时。

他突然觉得心绞痛,这到底是祸还是霍霍?!

温清纶头低得更低了,只能颤颤巍巍地举起一根手指头:“组织一直很囊中羞涩,又没有培养出来在投资方面有天赋的人才……拉到的赞助基本都投入到援助项目里了……”

奇怪,季司游分明没有任何责备或者失望的意味,温清纶却偏生油然而生一种愧对了对方希冀的无地自容,实在是很迷惑了。

母单二十几年的大清纯尚没有意识到,他自己已经将季司游作为“与众不同”的存在来对待了,进而催化着面对对方的情绪都一步步“在意”化……

这边,季司游还没感慨完人生,那边,恨不得土遁的温清纶被人往背上招呼了一大巴掌——

温清纶“嗷”了一嗓子,拍他的人急得直接把话筒塞给他:“上去讲话了!”

“诶,我、我——”他还不忘让季司游自己吃好喝好,“您自便啊,千万别客气!”

整个人散发出一股不忍直视的新潮“爹味”——就跟招呼来吃酒席的自家儿子的朋友一样,就差递根烟陪一句“照顾不周,敬请原谅”了。

也由此可见,他俩直到这时候也不熟,比到不了嘴的鸭子还不熟。

安置妥当大后方,温清纶暗暗被自己尬得四肢意图跳惊鸿。他大跨步地走向舞台,中途还下意识地想捞捞自个儿的衣袖,结果捞一手空气之后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他穿的无袖。

季司游在后边看见他各种小动作都在直白地呐喊“快来把我带走”,更加觉得这人有意思,就着现成的笑料,送到嘴边的一杯茶很快就见了底。

茶就是普普通通的大麦茶,还一股子些微发霉的渣子味,也不知道温清纶是怎么想着喝这个的。

一边腹诽,季司游又一边驾轻就熟地给自己满上,顺便还给温清纶换了热的。

台上,气质怎么看怎么嚣张的温清纶站定,举着话筒:“大家,我只简单说——”

也不知道触发了哪个关窍,这个厅布置了有些年头的婚庆装备开始自发运行,两道追光齐齐射上前去投出一双圆圈。

温清纶就正好站在2个圈交叉的那个“交集”里,整个人完美地躲过了光照,乍一看过去,脸黑得跟个万年非酋似的。

台下的众人超级不给面子地喷笑出声,甚至还有不怕死的在喊:“哥,追光都叫你别说了!”

“你要是有对象,这光估计都不会欺负你哈哈哈哈……”

连季司游都忍俊不禁,好整以暇地看着阴影里的温清纶,他以为温清纶少不得要先发表一下“气死我了”的演讲,结果对方往旁边一个侧移,站进了光圈里。

确认自己恰好就处在中心,温清纶呲牙,他一只手竖在胸前:“善哉,我佛不渡哈批。”

配上他露在外的小有肌肉、线条流畅的手臂,还有那颗剃得没多少青茬的锃亮脑袋,研一时候还很中二的温清纶就和个摔炮没什么区别,一啪叽就炸得人跳脚,但被摔得脾气也温和了不少,现阶段的杀伤力基本为零。

“……”

“……温哥今天好瓜……”小声哔哔。

“……夜叉不渡哈批……”交头接耳,“啊呸……夜叉不渡好宝宝……”

但凡季司游当时没那么矜持(?),他能面不改色地对着那个好宝宝优雅地“哕”。

“别以为我听不见啊,”温清纶不耐烦地蹦出追光打到的范围,大夏天的还被这么大盏白炽灯烤着,他还不想在众目睽睽下中暑呢,“这谁打开的设备?赶紧去关了啊。”

下面当然是拒绝:“打光能让你不那么凶神恶煞。”

温清纶:“听话,快去关了,人家酒店老板只赞助场地,连柠檬水都要按一壶50的价格来算,别让他们发现咱这里还蹭了小半截婚庆仪式。”

这话无疑比什么威胁都有效果,顿时就有一堆人前赴后继地去研究怎么关设备。

而被劣茶折磨得正提起柠檬水的季司游:……

桌上其他人虎视眈眈地盯着他的动作,就是说,不敢动,实在不敢动。

季司游再一次怀疑人生,曾经在自己手里还算是有点家底的“b组织”这几年到底是怎么个洗心革面法,要不是他时不时关注一下改革进度以及内部的项目内容,他绝对不会相信居然真的会有人愿意把几乎所有钱都投入到帮扶他人的工作里去——且不是温清纶一个人,而是新兴“b组织”里的很多人。

灌下新一杯茶,季司游不由得把视线投向台上已经坐在台边晃着腿和小伙伴侃起大山来的温清纶,这家伙真的有本事把任何一本正经都拉扯成哭笑不得。

“……绝不是因为某一个人的功劳,”温清纶不经意地转过眼眸,就这么一丝不漏地和季司游对视上了,在自家人堆堆里说嗨了的温清纶放宽松了分寸感,“你们也别忘了咱们的前前——前主席,他算是我的伯乐吧……”

刚听到“伯乐”的时候,季司游第一反应就是要按照普适性的剧本站起来,接受众人目光的洗礼,然后话筒就顺理成章地转到自己这里来,他则会端着茶杯慷慨发言,最后劝君赶紧一杯茶下肚开饭。

结果温清纶在“出其不意”上面从来不会让人失望,季司游刚挤出场面的微笑,人端着杯子起身起到一半——

温清纶加入互动:“但哪里会有基本只会动嘴皮子的伯乐?画大饼的时候差不多像半个无良导师。”还特意加重了语气,看来真的记在小本本上很久了。

季司游僵住,笑容慢慢变为无奈,最后还忍不住摇摇头,顺带着朝台上的温清纶比了个大拇指。

温清纶回以:“谢谢,谢谢。”

季司游气笑了,带头鼓起掌来,温清纶手撑一侧顺势蹿上台,卖乖地无实物表演了一下提裙礼。

可真是把他给嘚瑟的,但他这几年的付出也的确值得各种形式的夸耀,季司游又是笑又是憋不住地掏出手机给他录了下来。

在突起的一声“唷”后,一阵整齐划一、二三十个人愣是整出一个红场的排山倒海的“唷”开始炸场,在酒店其他顾客奔赴现场之前,可把温清纶伺候妥帖了。

话筒也终于交接到了季司游手里——还是季司游自己亲自上去把温清纶给请下台的,他不是个气氛杀手,只是来时李慈润要他帮忙带几句话。

但是估计是哪个闲得发慌的家伙突发奇想,趁着季司游上台的中途默默溜去了角落里,一捣鼓,两道追光又“蹭”地亮了起来,恰恰好好地把台上两个正在交接话筒、但离得五丈远恨不得给对方弯腰鞠躬的人给一人框一个圈里去了。

而那个惹事精像是嫌气氛还不够躁,这回直接蹲到插着个U盘的音响面前戳戳弄弄,愣是被他给戳出首婚姻进场的曲子来了。

“当↗当→当∨当↗当→——”

一左一右将两个“新人”的身影打磨得朦胧梦幻的白追光,四面八方回旋播放的激昂婚曲,台下满座的宾客看热闹不嫌事大地连连起哄……

要不是温清纶还有点脑子,他都快怀疑自己这会儿正站在台上和人夫妻对拜呢,也怪他俩执“话筒”相望而鞠躬,绝对不是别人的脑补。

整个场面一度过分失控,底下的人甚至还在嘲笑温清纶:“哥,你看,追光真的不对有对象的人下手哈哈哈哈!”

居然还有崽子在循环的曲子里要求台上俩人来个现场加更:“千里马上呀,冲了你的伯乐!”

当然也还有比较理智的人在痛心疾首:“别糟蹋啦,我们他喵的没钱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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