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别有用心14（1 / 2）
温清纶一分钟内唾弃了自己不下60次。
明明前一刻坚持要去外面住酒店的是他自己，下一刻被季司游的靠近冲昏头脑、甘受蛊惑留下来的也是他。
美色误人呐。
呸。
温清纶端坐在季司游家的沙发上，抱着个小枕头增加底气：“你离我远点儿。”
季司游坐下来，和他离了一拳的距离，递了个洗好的苹果给他：“这个距离合理吗？”
“不合理，”温清纶伸出手去推他，季司游也就由着他折腾，毫不反抗地被推远到了沙发另一边，“这样才合理，懂？”
季司游：“不太懂。”他拿遥控板调试起投影仪，“但好在我比较能由奢入俭，感受过负数之后，再远的正距离也能接受。”
“咔”，默默松开被捏得爆浆的苹果，温清纶：……
他妈的。
“想看什么？”季司游转过头来问他，“电影？还是纪录片？”
温清纶幽幽道：“看血腥一点的，不然咱俩这里总有一个得见血。”
“没问题。”季司游应下，把选择权给了温清纶——
5分钟后。
温清纶：“那要不看这个？《电锯惊魂》，是个系列，评分好像都挺高的。”
“太粗暴了，邻居会举报我们扰民。”
温清纶逐渐失去耐心，跳到纪录片区：“那……《手术两百年》？这个属于科普向的。”
“no，无影灯一打，开腔破肚，这种容易让人代入自己，晚上会噩梦。”
温清纶：“……”遥控板拍在沙发上，又顺便把暗自靠过来的季司游推回原位，“这不看那不要，季司游你是不是不行？”
季司游五味杂陈地看着他，痛心疾首：“此刻我的尊严失去了依凭，也就不瞒你了——我不是不行，我只是不可以。”
“那就是不敢嘛，这件事情上你又捏捏扭扭、脸皮薄了。”
“能不能挑点让气氛融洽、升温的那种？”
“不能。”见季司游又扒拉过来，温清纶一爪子挠得季司游“嗷”地躲开，“口味不同不能强求，我自己看，你随意，行了吧？”
“可我想陪——”
“收声，然后麻溜地离开，谢谢。”
……
自从分配好各干各的事后，温清纶终于能够舒舒服服地体验居家观影的感觉啦。
没有季司游在一边惹得他提心吊胆，温清纶愉快地抛弃了“血腥”的要求，激动地奔向了番剧的怀抱。
调出他尚没看完的那一集，温清纶在背景音里扭一扭，差点就喜不自胜地脱鞋盘腿了。幸好他还残存了点体面，好歹没有在别人家里作出什么登堂入室的举动。
被驱逐的季司游去了另一个沙发，他原本还打算坚持不懈地凑过去“陪看”刷刷好感，但是手机在掌心旋转一番后，他突然就想起了件很重要的事情——
余光确认温清纶正看得兴起，他这才打开自己那份“执行力深化日程”的文件。
看着里头并没怎么更新的内容，季司游花了1秒钟自省，然后往里头添加了一段话。
「深化目标完成度：……0%」
0%的话那也太寒碜了，季司游摇摇头，毫无负罪感地改成了“0.5%”。
继续添加，「今日表现得分：……100」
算了算了，不为难自己了，现在这么高调以后哪里来的提升空间？
季司游心一横，指头下点上那个数字——
“嘿嘿嘿！”
温清纶不知道看到了哪个搞笑的情节，抱着靠枕清脆地笑出了声，只是难为了正在“自我估价”与“自我砍价”的季司游，被他这么骤然一笑，季司游手底下那个数字就变成了惊悚的“100000000000000000000”。
后缀变成了那么一长串，连厚颜无耻的季司游都不禁陷入了沉默。
“别啊——唉！”温清纶不笑了，改为长吁短叹，肉眼可见地萎靡了下去。
见他无比投入，季司游福至心灵，立刻拖出自己那篇“日记”，此时不更新更待何时？！
「产检的结果差强人意，医生叮嘱要定时检查」
「孕吐反应很严重，一天下来基本没怎么吃东西」
写到这里，季司游觉得自己也快和温清纶一样叹上万把块钱的气了，他心里默默思索着该如何探索能让温清纶既不孕吐又能食指大动的食谱……
「但不排斥百香果混蜂蜜兑水，一杯能喝见底」
「喜欢扣扣家的饼干，全吃完了」
想到这个饼干，季司游火速切进微信。
不管自己的老朋友究竟是和亲亲老婆在床上见还是在苦着脸哄娃，他编辑文字消息过去：咱们易阔最a的谢助，冒昧问一下你家还有前两天给我的那种饼干不？
谢沛珊秒回：！你打扰我和夏夏的夜生活你不觉得羞愧吗？！
季司游一针见血：你现在的夜生活除了给扣扣换纸尿裤、给她喂奶之外还能有什么？夫妻生活？不存在的，谢助，要学会面对。
谢沛珊可能实在太悲愤了，转眼再也不理会季司游。
季司游叹气，新get了如何一秒钟失去一个为人父母不久的好朋友的技能。
理理思绪，接着敲字。
既然能缓解……季司游行动力炸天地打开购物找到自己意外发现的那家小众香薰店，一口气下单了人家所有的库存。
吓得客服问他“到底是哪家的商业间谍想出这种杀敌八百自损一千的办法”。
做完这件事，季司游又去谢沛珊那里找死：谢助，哭完了吗，忍忍眼泪，把手里所有的饼干交出来。
谢沛珊：我老婆让我转告你——“季司游你别想借花献佛，我们家的饼干传女不传男”！
季司游：……
算了，他就不应该去刺激一对生完娃之后极有可能欲求不满的夫妻。
回到“日记”的页面，敲敲打打，又删删减减，仿佛有很多要说，又仿佛什么都不用说。
季司游的视线涣散地看向脸庞被投影光映上杂波的温清纶，随后又顺着对方亮晶晶的眼眸望向白墙——那里投射着色彩饱和的斑块，每一帧都似乎没有休止地急剧变换着，画面里的人物在各凭闪耀的技能缠斗着，连配音都让人血脉偾张。
温清纶所热爱的，似乎从来都是这样富有生命的东西。
意识先于思维，季司游的手指轻轻移动，良久后，他才反应过来自己写下了什么——
「陪他一起看吧」
这与他一直以来的“日记”内容可谓是南辕北辙，他记录着温清纶与自己重叠了生命的点点滴滴，始终只把镜头对准自己想要注视的那一个人……镜头里却从没有框进过自己。
这是潜意识里的排除，把自己排除出他写就的观察文字，好像这样会替他证明自己不是别有用心。
可他就是别有用心，从很早就别有用心，一直都在别有用心。
想通了这一环，季司游觉得温清纶骂他“无耻”好像骂得也没错……
心虚地瞥了眼对方，季司游一身不自在，又忍不住想践行一下自己“日记”里那条里程碑一样的文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