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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们!”辛棠在谢殊的身边,第一时间便护住了谢殊,立刻抽出佩剑,准备上前给那些学子一剑。

谢殊却在这个时候抓住辛棠的手:“好了,和一群手无缚鸡之力脑袋读傻了的书生计较什么。”

谢殊叹了一口气,便想进控鹤司,不理会这些读书人。他的名声已经坏的不行,何在乎天下还会怎么看他,他要的不是名垂千史,而是一人功成名就。

“谢督公不也是读书人出身,谢督公当年没有在九都学宫读那些书吗?怎么做了嘉兴帝的男宠,就不承认自己曾经也是读书人了?”那些读书人的中间,突然站出来一位少年,少年眉宇间桀骜不已,看着谢殊的眼神尽是不屑。

“督公说我们读书读傻了,可是督公呢?读书把自己的良心都读丢了吧?读成了狼心狗肺的贱种么?也确实,督公是侯府庶出,亲生母亲不过是下贱的婢女罢了,果然就是一脉相承,只知道以色惑主,伺候人的主。”少年站在谢殊的面前丝毫不惧,说话也是狠毒犀利。

谢殊上下打量少年,少年穿的衣服就很讲究了,关键是腰间还挂着一块暖玉,上面刻着祝家的家徽。

“原来是祝次辅之孙?”谢殊挑眉,然后继续转身准备迈上台阶回自己的控鹤司。

被无视的祝新词有些恼怒,听说谢殊是睚眦必报之人,今日一见是怎么回事?他都当街如此辱骂,谢殊竟然无动于衷。

“辛集去祝府通知次辅大人,让次辅大人来把自己孙子带回去。”谢殊最终无奈摇了摇头,然后叹了一口气进了控鹤司。

控鹤司门前依旧被文人围堵谩骂,但是一点都没有影响谢殊。

谢殊今天还没有收到中书传来关于兵部的事情,看来是薄家出手了,在渐渐从他手中收拢朝中权柄。

他知道薄家是在担心他日后权势过大,会威胁到顾萧仪,再说了日后顾萧仪登基,无论他是否有功,都是顾萧仪的一大污点,这是薄家这等清流世家所不允许的。

他身负太多的污名,已然不能站在顾萧仪的身边,哪怕现在他做了这些事情。

那么今日这些学子围堵控鹤司,是否与薄家有关呢?谢殊叹了一口气,为了顾萧仪的以后,薄家是他万万不能动的!

嘉兴十五年,冬。

顾萧仪驻军鹤江边上,然后转头便剑指安王,这一战整整打了三年,最后在滁州,以滁州知州许降手捧前朝宝剑,开城门献降而大捷。

“殿下乃是天选明君,滁州祥瑞早有预示,滁州百姓对此深信不疑,早就为殿下立碑祈福,祝殿下早登皇位,为天下百姓谋福祉。今日许某携此剑献降,望殿下怜惜滁州百姓,勿要纵兵入城。”许知州手捧前朝天子剑,双手奉于顾萧仪马下。

他从未想过,六年前,谢殊最后一日留下此剑,带了一把赝品向嘉兴帝交差,六年后的今日会救他一命,免满城百姓遭遇战火。

顾萧仪冲着身边的楚君看了一眼,楚君立刻下马,接过许知州手里的剑,双手奉于顾萧仪的面前。

顾萧仪握着剑柄,便将“均阙”持于手中,只见剑身之上刻着几个大字。“大齐兴,嘉兴亡,凤凰出,萧仪王”看着痕迹,明显就是有人后刻上去的,与这剑身之上本来的痕迹完全不一样。

“他对你说过什么?”顾萧仪握剑而问。

许知州开始还不太明白顾萧仪这句问话是什么意思,想了想又明白,于是颤巍巍的看向顾萧仪:“他说,许某虽然懦弱,但也是时事所困,也称得上一个好官。”

顾萧仪看着剑突然就笑了起来:“他说对,传令三军,不许一兵一马入滁州,违令者斩。”

“那我们不找安王了?”盛涯皱眉,安王兵败最后便逃进这滁州城。

顾萧仪摇头,安王大军溃散,最后只在沈家一个庶子的保护下,逃回滁州城,成不了气候的。

“安王手中,可有沈家从九都城里带出来的传国玉玺!”盛涯咬牙切齿。

玉玺意味着什么,意味着国之象征,不然凭安王这八竿子打不着的血脉封爵,他如何敢起兵造反。

“嘉兴帝用了十几年的假玉玺,还不是做了这么多年的皇帝,操控着这大齐天下。”顾萧仪挑眉。

“殿下!”盛涯还是不赞同。

顾萧仪意思坚决,说了兵不入城,便是不入城。

“臣代滁州满城百姓,叩谢殿下大恩。”许知州连忙叩首,白净的额头最后都深深埋入泥土当中。

“掉头,兵发九都。”顾萧仪调转马头下令。

“是!”三军呼应。

谢殊刚刚收到来自渤海的紧急军报,这军报还是薄家的人送入到他手里的,说倭寇已破云安城,即刻便会兵临九都。

谢殊拿着军报,猛然站了起来,这一路早就没有兵力可以抵挡。而顾萧仪还在滁州战场上,和安王大战。

“主子,刚刚宫里传来消息,嘉兴帝不行了,嚷嚷着要见督公。”辛棠匆匆忙跑了进来。

“可有滁州的消息?”谢殊深吸一口气。

“有,安王带着玉玺,逃进了滁州城,滁州知州奉均阙剑献降。”辛棠低声道,这是今天早上,滁州传来的消息。

“让辛庄他们无论如何,都要把玉玺送到殿下手中。”谢殊深吸一口气离开了房间,准备进宫。

这三年,他是一次都没有再去看嘉兴帝,这三年,门口那些学子,没有哪一天没有来控鹤司骂他。

谢殊没有穿官服一身青衣走在宫道上,宫娥引路,一路到了嘉兴帝寝宫。

嘉兴帝的寝宫外,有宫人值守,看见谢殊来了,先是一愣,然后伸手拦住谢殊,说是要请命问问看看谢殊能不能进去,说完便匆匆往皇后的宫中走去。

得了命,宫人才放谢殊进去的,少呈少晋也在,看见谢殊纷纷行礼。

“现在你们都成皇后的人了?”谢殊笑着一问。

少呈默默低下了头,但是少晋没有,而是抬眸看着谢殊。

谢殊瞬间明白但是没有多说什么,而是看向龙榻上枯瘦如柴,浑身恶臭的嘉兴帝。

“对不起,督公。”少呈明白背主是不应该的,虽然少晋说,他们不是背主,因为他们从来没有将自己的卖给谢殊。只是少呈明白,他曾经却是愿为谢殊坐下奴仆的。

“你们看见了一线生机,想要握住,我理解的,不怪你们。”谢殊太明白了。

少呈少晋是嘉兴帝的男宠,他们是借此身份才能留在嘉兴帝身边,想要伺机报仇。可是到了今天,嘉兴帝快要死了,他们也会大仇得报。那么日后呢?日后他们若是谢殊的人,只怕死的更惨,这个时候,皇后的出现无异于给了他们一线生机。

能看见生的希望,谁还想死?皇后不想,少呈少晋不想,但是谢殊想,他从来就没有想过要活着。

谢殊自己想死,总不能拦着别人生吧!

随后谢殊对少呈少晋说道:“你们先出去吧!我和他做个了结。”

少呈称是,可是少晋却没有动,但是最后还是被少呈拉了下去。

两人走后,谢殊走向龙榻边看着嘉兴帝。

嘉兴帝已经没有什么力气了,他看着谢殊,放声大笑,只是那笑声诡异的很,像是破旧的风箱一直在呼呼的扯动。

“你来了?谢殊。”嘉兴帝看见谢殊,眼眸里有一些亮光。

“听说你命不久矣,想见我一面。”谢殊点头。

“朕死,你也会死,谢殊,你与朕一起不得好死!”嘉兴帝早就明白自己今日下场到底是谁导致的,所以日日夜夜扯着嗓子喊着想见谢殊,就是想说今日的话。

“我从来就没有想过活着,顾萧贤。当年先帝为何会为你取这样一个名字呢?”谢殊语气平静。

他太平静了,平静到嘉兴帝听见谢殊的声音,都在自己的脸上露出难以置信的神色。

“先帝,哈哈哈!”说起先帝嘉兴帝大笑出声。

“他配做一个皇帝吗?他也是弑父杀兄才坐上帝位的,你知道他为什么那么看重顾萧仪,却又那么犹豫立顾萧仪做太子吗?因为楚家的妃子,是他的弟妹,哈哈哈,他也曾杀兄弟,夺兄弟妻。他害怕,害怕的很。”嘉兴帝扯着那破音的嗓子,癫狂的大笑。

“他那样的人,都能当几十年的皇帝,朕为什么不能,朕就是天子,即使是死也是天子,将来会入皇陵,会有谥号。朕也还是坐了十几年的皇帝,将来大齐史书之上,一定也有朕一笔。”嘉兴帝癫狂又得意,丝毫没有悔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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