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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谢殊能听见顾萧仪急促的呼吸声,还有难耐的低声喘息。

“只有这个办法,能最快解了你身上的毒,我还有别的事情,没办法一直陪着你耗,你看看你身后这一批又一批的杀手,不知道的以为你有多大的家业。”谢殊的声音低沉。

“你疯了吗?”顾萧仪最后的坚持,也荡然无存。

顾萧仪明白了,谢殊口中的解药是他自己,谢殊的武功路数至寒,刚好能够克制他体内的“噬心”之毒。

“你他娘的,真是老子的劫!”黑夜里,顾萧仪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把谢殊扑倒的,也不知道谢殊的表情。

火堆熄灭,周围就只深黑暗,还有一阵阵来自深山兽鸣。

谢殊在黑暗里伸出一只手抓住顾萧仪的肩膀,指甲深陷到他的皮肉里,这是他留下的痕迹,唯一的痕迹。

他对自己的药很自信,顾萧仪应该记不住今天晚上,私心作祟,他想留下一个隐晦的痕迹,表示他来过。×

认识顾萧仪的时候,他就在想怎么才能让这个少年记住他,后来他在想怎么让这个人忘记他。现在他想证明他来过,又想让顾萧仪什么都不记得。

“你就是一个混蛋!”顾萧仪用尽最后的理智,呲了牙,在谢殊的锁骨处咬了一口。

黑夜中有什么破碎开来,铺出满地斑驳的光,谢殊有些恍惚,顾萧仪却因为最后的药力,再一次沉沉睡去。

谢殊点亮火折子,天光有些泛白。

一堆衣服被丢在一边,顾萧仪最后在他脖颈处又咬了一口,刺破了他的人皮面具,他干脆卸了伪装。

“狗东西!”谢殊啐了顾萧仪一口,不过最后又轻轻的,在顾萧仪额头落下一个吻。

顾萧仪醒过来的时候他应该就离开了,他们或许再也没有机会见面。

谢殊匆匆收拾好,便提着剑,踏出了破庙。

庙门口立着一个人,来人手里握着一把刀,一半是柄,一半是刀。差不多,有那人身高那么长。

“谢鸿,这把刀,握在你手里还真是委屈了这把刀。”谢殊细长的眸子,微微上挑,眸光狭长。

“谢督公,一面想杀郡王殿下,一面又想护着殿下,这又是为何?”谢鸿所有的不解,都在今日看见这人的真容,一一解开。

至寒的内力,轻柔如水的剑,精致的骨架,这样的人,怎么会长的那般平平无奇。

现在看到谢殊的真容,谢鸿才反应过来。

男子生的瘦弱,那张面容却能称的上绝美二字,细碎的头发凌乱,垂了几缕到额头。嘴角破皮带着,一些血迹,丝毫不损伤他的一点容貌,甚至还有说不出来的美。

狭长的丹凤眼,微微一抬,是说不出的勾心夺魄。凌厉的眉峰,又带着极端的狠厉。

第20章 银珠子。

“那得看看谢总兵,问得是于公还是于私。”谢殊歪了一下头,眼眸邪魅一抬,眸子里摄人的寒光瞬间就直扑谢鸿。

谢鸿皱眉,都说控鹤司督公为人邪气,手段凶残狠辣。现在看来这人邪气不说,还诡异。

“于公怎讲,于私怎讲?”谢鸿横刀在此,纹丝不动。

“于公,嘉兴帝残暴不仁,已失民心,我想为这天下寻一个明君。于私,他是我在乎的人,我得护他周全。”谢殊挑动眉头。细长又凌厉的眉头一动,尽是杀意。

“可是我欠大监一条命,得还。”谢鸿阖眸沉思一下。

“你欠别人的,凭什么拿他的命来还?”谢殊冷笑。

“谢督公,觉得郡王殿下可得天下?”谢鸿换了一个话题。

“只要我在,他就能得天下。”谢殊说的好像很简单一样,肆意又随性。

“为什么一定是他慎阳郡王?”谢鸿似有不解。

“因为,他值得的这天下。他十三岁入九都学宫求学,十五闯荡江湖名扬四海,十九岁征战沙场,收复北境沿线雍阜数地。”谢殊细数这些东西,有经历有功绩。

顾萧仪做这些的时候,嘉兴帝在皇城肆意挥霍国库,四处搜罗美男,残杀大臣忠良,苛捐赋税。

谢鸿深吸一口气,看着谢殊有些不解,眼前这个人在九都可是一个令文武百官闻风丧胆的人物。陷害忠良,做着嘉兴帝最忠心的狗,转头却来扶持另一个人。

“他今年也才二十七岁,谁的二十七岁能够统御北境,征战沙场从无败绩。”谢殊又道,这是他放在心里的人,也是他仰望了数十年的人。

“天下苦于嘉兴帝已久,需要一位明君,来匡扶正义,振兴大齐天下。”谢殊继续说道,他在看谢鸿的表情变化。

谢鸿眼眸里逐渐出现了纠结的神色,他是一个有头脑有智谋的人,不会一味的只想着报恩,他也有自己的想法。

“督公,天下之事,终究不是你一个人说了算的。”谢鸿轻叹一口气,终究是谢殊一人说了不算的。

“是!这天下不是一个人说了就算的,这天下是大家的,天下兴亡,匹夫有责!我只是在做我认为对的事,仅此而已。”谢殊抬眸,语气坚定。

谢鸿纠结的眸子在一瞬间彻底打开,然后他沉默片刻,提着自己的长刀,转身离开。

刘斌曾经私下里给过他命令,说是暗中杀了顾萧仪最好,将顾萧仪重新押解回京为次,最忌让顾萧仪逃脱。

他孤身一人提着刀寻来,也就是为了趁着人少,好杀了顾萧仪,做到人不知鬼不觉。

最后他后悔了,这天下需要一位明君,再说他也不一定能杀得了谢殊。

谢鸿的背影有些落寞,甚至说是孤寂,但是谢殊并没有多看两眼,他只是默默的收起了“弱水”。

“咳咳咳!”谢鸿的身影彻底消失,他才捂着胸口连咳三声,然后吐出一大口黑血。

“顾萧仪,我们应当不会再见了,此生保重!”谢殊微微侧头回首,用眼眸的余光去看庙里躺在枯草上的顾萧仪。

他曾仰慕过的人,如今得到了,此后就要学着去忘记,愿余生他万事皆安。

黄昏时分,顾萧仪才醒过来,周围空无一人,只剩一堆燃尽的篝火和枯草,还有一只一直被他攥在手里的铃铛。

“睡完就跑呀?”顾萧仪都被气笑了。

“主子?”远处传来楚君的声音,惊醒还在气愤中的顾萧仪,顾萧仪连忙穿好衣服,走了出去。

“我在这里!”顾萧仪尽量放大声音,但是还是气息弱。

好在楚君耳力好,很敏锐的就察觉到顾萧仪所在的地方。

翻过一个山坳楚君才看见一处快要坍塌的破庙,顾萧仪就站在庙门口,双手叉着腰。

“主子!”楚君几乎是跑过去的,看见顾萧仪没事才放下心来。

“主子怎么会在这里?”楚君他们昨天和谢鸿的人,在那处山坡下面寻找许久都没有找到,甚至一丝痕迹都没有发现,然后今天天明的时候,黎乔提议扩大范围搜索,才找到这里。

“被人一路背?扛过来吧!”顾萧仪还记得那瘦弱的肩膀,硌的他肚子疼。

“那位公子呢?”楚君其实很想直接说那个男人呢?但是想到那个人超绝的剑法,就换了一个称呼。

“谁知道呢?怕不是被野兽吃了吧!”顾萧仪冷笑一声。

楚君愣住,这……!

那个人可以说是一剑封神,怎会惧怕小小野兽,野兽见了他躲着走还差不多。

“接应我们的段将军已经到了指定的位置,这座山脚下便是千佛镇,我们只需要下山就好。”楚君已经提前熟悉好地图,只等顾萧仪发话。

“好,立刻出发与段将军汇合。”顾萧仪捏紧手里的铃铛,然后果断下令。

“咔嚓”一声,铃铛在手里被捏碎,顾萧仪抬手,铜制的碎片扎进手里,鲜血溢出,顾萧仪的注意力完全没有在那受伤的手上面,而是看着碎片里的一个银制珠子愣神了。

这铃铛还是昨天他和谢殊做的时候,在黑暗里摩挲着死死捏紧手里的,没想到谢殊走的时候也没有发现,就直接留给了他。

“谢殊,我一定会让你生不如死的!”顾萧仪咬牙。

这个颗珠子,是银制的,上面錾刻着精美的五福同寿纹,这是当年他在九都学宫行束发礼时,要戴的一顶银冠上面的。

他是皇子,所用的东西都是内务府御造司督造的,这颗珠子精美异常,只有皇宫大内才能造的出来。

当时先帝还在世,十分的宠爱他,内务府那些人为了讨好他,就越制给他造了这顶冠。

后来嘉兴帝进言,说他恃宠而骄,骄奢淫逸。先帝当时亲自为他束发加冠,听信谗言又看见了这顶冠,当场大怒,给了他一巴掌,然后将这顶冠狠狠地摔在地上,砸的稀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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