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章 华采乐章(二)98(2 / 2)
虫虫由衷地道:“七哥你的词也是这样啊,不同的是,你反映的正是大宋最辉煌的历史瞬间,从你词中看到的是国家的繁荣昌盛和百姓的富足,难怪听人说现在朝廷中的起居舍人范镇不时的对你的词赞叹不止。”
是啊是啊,柳永这一生听过的各种各样的评价数不胜数,指摘批评的、恶意攻讦的、赞美追捧的,太多太多了,他早就习惯了,不管面临什么事,都能宠辱不惊。
柳永做为一个文人,他的人生志向很明确,所思在功名。对于功名无非是两种解释,可以理解为,一是做官做高官,二是建功立业。
他清醒地知道,他的性格、年龄、家庭背景,以及对社会的常识见解,都有欠缺,不可能在仕途上走得多远。
但是正如他的老朋友朴成指出的,步入仕途是你这样的读书人安身立命的根本,有了这个根本,你才能全心全意地尽忠报效你的国家。这一点,他做到了。
建功立业,就不用多说了。凭着他几十年持之以恒、孜孜不倦地探索,他使宋词为天下人所接受,引领宋词走向辉煌,他对社会有大功,他的事业获得了巨大成功。
他对自己的人生又有什么好遗憾的呢?别人又有什么权利对他说三道四呢?
这段时间对柳永和虫虫来说,是上天对这一对善良的有情人的恩赐,没有了往日的喧嚣,人世的纷扰,不再需要那推也推不掉的美酒佳肴,富贵荣华视如粪土,功名利禄如过眼云烟。有的是两人相濡以沫的互相搀扶和对词作的回忆、整理和搜集,以及他们对美好生活的感恩和知足。
有时一天想起好几首词,有时几天也想不出一句旧作,两个人全身心地投入到这项事业中去,身体日见好转,精神更加充实。
柳永兴奋地说道:“我听你讲词已收集差不多了,你给一些姐妹寄去索词的信也陆续有了回音,特别是瑶卿接到你的信后,在东京搜集整理得很顺手。我的词亏得你和众多姐妹搜集整理,竟也有三百余篇了,若能三删其一,再精心校正一下,后世骂名可能会少点,可惜我最近感到很疲惫,精力大不如前了,我刚刚将这首《鹤冲天》改动几字,也是我一生写照了,至于是否能达到白衣卿相的平生抱负,只能留给后人评判了。”
虫虫犹豫了一下,似乎想说什么。柳永已看到虫虫的表情有些不自然,便道:“虫妹有话便说,不妨事。”
虫虫道:“我只有一个问题,你看那两首写给赵香香的《西江月》还收入吗?恐怕那会给后人留下更多诟病的把柄。”
柳永想了想终于叹道:“算了,还是收进去吧,以保留我的本来面目。一生遭人诟病,我也早已习惯了,是非成败,身后之事交给世人评说吧。后人如若同情我那临轩放黜的倒霉遭遇,也许可以原谅我。若说这两首词就是艳词,我也认了,我本心觉得实在算不上什么。西汉的张衡就写过描绘床第之事的赋,而唐代白居易的弟弟白行简竟写了《天地阴阳交欢大乐赋》,他将男欢女爱视为人生最高享乐,他认为和谐的男女关系才是人生至境。他们的文章都能流传下去,我的所谓艳词又算得了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