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寺庙(1 / 2)
几位叔公看上去竟像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要说哪里像?其实很难说的清楚。浓密的眉毛,欧式大双眼皮还是囫囵的脸型,胖瘦不一,看上去也并非一模一样。但是传递出来的神情却总给人一种相似的感觉,坐在一起就会让人觉得这几位一定是血亲关系的。只是样貌虽有相似,年纪却实实在在摆在那里,爷爷如今已年近60,虽然只比四叔公年长了5岁,看上去却像大了一轮。三叔公也是一个堪长的,一眼望过去竟只有爷爷斑白了头发。
半年前在接到那个电话之后,我和周小朝曾经讨论过一个话题,我问他如果我们在街上遇到了几位叔公,是否可以凭着样貌认出他们。周小朝自小比我聪敏,他用他的理性思维告诉我,人的样貌虽有变化,但是总体还是遵循一定的规律生长。如果你小的时候见过一个人,即使过去多年,再次见到,你总能凭借他小时候的某些特征而认出他。但是要想凭空认出一个你从来没有见过的人,这种能力很少有人具备。
我并非没有见过几位叔公,小的时候同辈的小孩子比较多,大家总在一起玩耍,堂姐领着我们上山下海的跑,邻居也怕了我们一群小孩。小时候拆家也比较厉害,为了玩过家家,时常回到家里翻箱倒柜。10岁那年我曾在爷爷屋子里翻出一堆照片,那些照片一看就是年代比较久远,因为都是些黑白照片,且也没有包装压膜,甚至有好几张由于发霉已经被损坏了。照片中的人看上去实在相似,但依稀可以辨认是几个不同年纪的人,因为看上去年纪小的身高也要矮上几分。只是凭照片认人,时间也过去几十年,且不说音容笑貌都已改变,那些个黑白照片看上去也只能认个五官大概,轮廓都是黑白一片,半点表情也分辨不出来。
早晨起来吃了早餐巴巴在屋子里等了半晌,近了晌午才移到酒店。三叔公在这里设宴款待我们一干人等,特地吩咐酒店做了一桌子山珍海味,其中也包括母亲叮嘱一定带过来的成年火腿。话匣子随着这碗鲜美的火腿打开,话题一度从我家到大伯家再到姑姑一家,讨论的无非就是家里多少人、家里做什么营生?孩子几岁了、生活得怎么样等等。只是大人讲话我们几个小孩子也插不上嘴,最后也只顾着吃了。
这是一张足够容纳20个人的大红色圆木桌子,我们几个小辈坐在朝西的位置,爷爷坐在正东的位置,左右两边分别是三叔公和四叔公,我想这种安排也是为了方便爷爷和几位叔公叙旧,昨天晚上已经攀谈了一夜,今天还是有说不完的话。
我从未见过爷爷像今日一样高兴,只是看着此情此景却生出一番惆怅,在那些个彻夜未眠的日子里连做梦都得小心翼翼,每每听到哪里有荒山野尸,爷爷都要怀着忐忑的心情去查实,得知不是的时候,一颗悬着的心才算稍稍落地,可随之而来的却是更大的怅然若失。
成年人都有一种心照不宣的默契,此时此刻没有人会去提起那些会破坏和谐氛围的话题。三叔公边说话手里还在把玩着一串绿色的珠子,他总是讲一句话就喝一口酒,讲话的时候把珠子放在一旁,听别人的讲话的时候在拿起珠子把玩。我对玉石了解不多,不过这串珠子看上去荧光粹亮,一看就价值不菲,心想缅甸不愧是盛产好玉石的地方。三叔公是个性格开阔的,说不到三句话就必定哈哈大笑,时不时说个笑话逗得大家哈哈大笑,这点倒是跟祖父一模一样。
比起爷爷的中正肃穆、三叔公的热情好客,我却这么也看不清四叔公这个人,他看上去面容慈祥,话不多却时常附和着三叔公的笑话。只听说他下面有一个孩子,妻子也早早去世,自从妻子去世之后就早早的将孩子送到国外留学,这些年也未曾回来。他身体也不好,时常咳嗽不止,因此五姑婆并早早搬到了他家里去照顾他。五姑婆膝下无儿无女,不过看上去生活的不错,只是也随了四叔公谨言少语的性格。
比起四叔公一家冷冷清清,三叔公家却是实实在在的人口茂盛。夫妻和睦、膝下育有三子一女,只是却没见到老大老二的身影。周谨珠也随了三叔公开阔爽朗的性格,饭桌上她像一只热情的百灵鸟飞上飞下、忙里忙外,话里话外绝不冷落一个人。
她旁边坐着的是她的未婚夫坤笙,看上去一表人才,两人也算郎才女貌。
我自幼话少,不爱闲聊,但是我对这个三婶婶却有一种说不出的好感。她长得很好看,是那种很舒服的好看,让人有一种想要与之亲近的感觉。我心想这种人非常适合从事销售工作,巧言令色、八面玲珑。而且销售工资也高,怪不得家里条件看起来不错,想必肯定因此而赚了不少钱。
事实证明果然是贫穷限制了我的想象,我回过神来听到堂姐在我耳边小声重复了一遍“有一栋酒店,这得多少钱?”三叔公还在说话“我年纪大了,现在这酒店由他们夫妻在打理……”
酒店是一座连体式的三栋楼,我们现在所在的地方是中间酒店的三楼,从这里往外看只能看到一些房檐楼舍。不过在往高处走,却能将整个市中心的繁华热闹尽收眼底。中间的楼往里凹,恰好安装了一座瀑布水池,入门便能看到。
午饭过后,三叔公带我们到附近的寺庙游玩,这里的寺庙颇为壮观,目之所及是一座巨大的金字塔身,它的周围则被一些小的金字塔所围绕,金字塔有尖尖的塔尖,放眼望去满眼金色,第一次来还是被小小的震惊了一下。
一行五辆车,浩浩荡荡穿街过巷,寺庙门口,早有秃头和尚等在路边,见有人下车秃头和尚赶紧上前招待,在寺里和尚的带领下,我们朝最大的那个寺庙走去。
和尚讲中文,看起来跟三叔公很熟,一路上话讲不停,三叔公笑声不断,几位长辈在前,有和尚作陪,我们几个小辈走在后面,东张西望,好奇心徒增,目不暇接。
僧人带路,小塔开始,从东开始又转回到东,七拐八拐,到了庙宇中心,平日拜佛乞求热闹不断,今天却没有人,白面佛祖中间坐,睥睨众生,面容慈祥。中国人象征性拜拜,没太多讲究,流程很快结束,和尚带着长辈往寺庙的深处走。
我和堂姐觉得无聊就没跟着去,堂姐走门口看雕像,我留原地休憩,时间久等,百无聊赖,我往四周观光。四周都是小塔,尺寸不一,每一塔前面是一座白面佛公,佛公形态整齐划一,初看面带微笑、慈祥和善,再看笑容凝住,不寒而栗。
四周无人,静悄悄得能听见风声,我一向胆小,尤其在神鬼方面,往回走,却误入歧路,抬头不知今夕何夕、此处何地。忽问一人声,甚熟悉,细听,缅甸语,往前两步,是周荆也,他背对着我,正在讲电话,说的是我听不懂的语言,我虽听不懂,不过从声音来看他似乎在发火。
听人墙根,实属不该,我转身欲走,却被他叫住,他已恢复一贯的冷静自持。温声问我“迷路了吗?”我转身,勉强点点头。他继续“跟我来”,我并跟着他走。
不一会,听到三叔公的笑声和老和尚讲经的声音。周谨珠见我上楼梯,从偏房出来迎我,拉着我的手问“无聊了吧?”我笑着回道“没有,没有”,她将我迎进偏房,递了一些吃食给我,我百无聊赖礼貌性拿了一点放嘴里咀嚼。
不一会,堂姐回来,一小和尚跟在身后,似在迎路,看来也是迷了路,堂姐无聊靠在庙前的巨大石柱眺望远方,周小朝好奇心太盛,围着屋子仔仔细细看了个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