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只想到永远（1 / 2）
除夕已过，新年伊始。有人果真盼的不错，是个好天。
宋念醉的很沉，做了个梦。梦中大地\u0007一片荒芜，寸草未生，地面上四处堆积着很厚的雪，整个世界仿佛只剩下纯净的白。有个男孩在冰雪中踏着雪花走了好久好久，前无道路，后无退路。
世界仿佛是没有尽头的，寒风夹带着雪花刺骨，男孩身上挂着很多细小冰锥，被冻的身体蜷缩成一团瑟瑟发抖，成为这方白色中唯一的黑点。
猛然间，裂纹从脚下如蛛网般向四周蔓延，像是一面镜子被外力打碎了一样，化为一片一片。男孩直直的掉了下去，寒水一瞬间将其吞没，低头看去，有无数双手死死拉着自己往下沉去，还伴有鬼哭狼嚎的叫声……手间突然一暖，在这寒水中格外明显，上方出现了一双白皙光滑的小小手掌与其对峙着，紧紧的拉着男孩的手掌，寒水刺骨，那小小手掌却是很热。
这方世界，满地雪花和冰面似的镜子碎裂，像是谜题。那个人影，透过水面折射模糊不清，像是谜团。只有一身红色格外鲜红，格外喜庆，像是一朵伫立在水面上的红玫。只是一个男孩，谜题解不开，谜团没了解，这种萦绕在心间的感觉，无奈且不心安。
“啊……额……好冷，滚开，放开我……你是谁，你是谁啊……”
“鬼叫啥，大过年的，喝那么点酒睡到现在，真给我老太太丢脸。”宋念是被陈秀梅拍醒的，力气不小，一进门就看见他张牙舞爪的发疯，嘴里说着不清不楚的话。大过年的，什么妖魔鬼怪？让老太太气不打一出来。
宋念揉了揉还有些晕眩的脑袋。慢慢回忆，昨天明明跟楚风铃表完白就回家跟老太太守岁了，只不过刚一进堂屋门，老太太就闻到了宋念身上的酒味，看着宋念脸上的红润，陈秀梅顿时大感不妙，回头就去找了自己藏的那坛女儿红。不一会儿，就听见一声大嗓门，“小兔崽子，我宰了你。我埋的女儿红呢？”
“在这呢。”宋念赶紧从身后拿出来，防止陈秀梅暴走，不顾祖孙之情，对自己下狠手。老太太接过稍微松了口气，打开盖子看没喝两口，轻嗅了下，很是陶醉。“反正黄土盖子都被你小兔崽子掀了，来，正好过年，咱祖孙俩喝点儿。”
一间老屋里，祖孙二人围着炉子，老旧收音机里吱拉吱拉的广播着新年晚会的小品。陈秀梅找着酒杯倒着酒，炉火不是很旺，驱寒正好，干柴噼啪做响，断续吟唱。
推杯换盏间，话匣子一打开，祖孙二人就贪了杯，黄酒入口绵柔悠长，颇具一番滋味萦绕心间。
二人就着酒，诉说着过往，唠叨着远方，那是不太圆满的旅程，那是中途很多的变动。话语从嘴里的酒水中穿过，跟着酒气吐露出，也夹了些暖，不至于让以前太寒。
宋念喝的有些多了，看着眼前景物不断虚幻变化，指指点点，想起楚风铃，脸上不自觉的浮现出笑意。老人也喝多了，但陈秀梅的酒量很好，跟她的厨艺一样，厨艺缺菜肉，酒桌却不缺酒。小半坛酒量下肚，脸也只是泛起了微微红润，喃喃道，“我埋了好久的女儿红，真不错。”说罢，还猛地咂巴了咂巴嘴。陈秀梅看着宋念傻样，心里明白了一些，好像男人情窦初开遇见好看的姑娘都是这样？
“遇见一个人，对待一个人，喜欢一个人，爱护一个人，相守一个人。就如这坛子黄酒，埋葬岁月数十长，接受着泥土的熏陶，静静等待着它的发酵，直到有一天再让它露出全貌。慢慢的，慢慢的，一个过程，一个过程。酒在等待，人也一样。”
“对于一坛酒，制作，埋藏，沉淀，发酵，岁月，才能成就这绵柔悠长，颇具味道，闻之就可醉人。心向一个人，遇见，对待，喜欢，爱护再到相守，从怦然心动若是开始，执子之手便是中间，那与子偕老就是最后。”
陈秀梅停顿了下，又小灌了一口，神情微漾，“轻沾嘴唇，是初遇时的一眼惊艳。小抿一口，像是暗恋……像是见到喜欢的姑娘许多次的偷偷回眸，其中眼神，说不太清。猛灌一大口，辛辣占到大半，就像男女孩之间的感情有了身份，迅速升温，轰轰烈烈，难舍难分，让人沉醉，让人着迷。宋念，你记住，爱人如养花，用心者最诱人，你要学会去遇人，找人，对人，爱人，以及护人。”
陈秀梅喝多了，似乎回忆着曾经，有好多很好的曾经。
酒要细水长流的喝才能体会到每一口的不同，也是对它埋藏许久的尊重。日子平平淡淡的过才能接受彼此的所有，男孩女孩走到一块后还有很多道理要懂。
宋念眼神迷离，大着舌头，“陈秀梅，你丫儿的绝对喝多了，你是在说酒吗？”
“我说的不是酒吗，我说的就是酒啊。而且我没喝多……没喝多……”酒劲上来，陈秀梅满脸红润，耍着无赖不承认自己的喝多，也不想承认自己老了吧。
陈秀梅酒醉着捧起宋念的脸，特别认真的一眼，以前的回不去，未来的看不清，孙儿，还有好长的路要走……千万不要太苦啊！
酒再烈，也终将会归于平淡。烈酒，似相恋开始再到逐渐平缓。酒不烈，也会温润人心增暖。弱酒，它像生活找对了共渡的人。
陈秀梅讲的大道理宋念听不很明白，倒是爱人如养花深深的印在脑海中。
宋念不知怎的目光远远，身后青山夏天是长满了绣球的，漫过矮山和麦田，风一吹，便连了天，煞是好看。楚风铃要的花，自己还没有送她。她想见的他，还没有到达。
直到酒坛子空了，宋念搀扶着老太将其送回了房间，自己其实没那么醉，大部分酒都被陈秀梅贪了杯，只是没有怎么喝过酒不太适应。
给楚风铃表白的第一口，用于壮胆。跟奶奶守岁是第二口，用于团圆。
十二的钟声早过，屋外鞭炮声烟花不断，大人小孩的欢呼隐约，这样喜庆的夜里，守岁的多，欢闹的多，寂静的少，进入梦乡的少。
天上月亮隐隐现现，不是圆圆，但地上成了团团。
宋念不管了，低头携着睡意进入梦乡。做了个怪梦，梦中似乎有一面大镜子，看着白茫茫的一片，这样的世界好像只剩自己存在。镜子破碎，自己掉入冰水中，很冷，很冷。幸亏有一只手……那只手很小很暖。
宋念逐渐清醒，终于回过了神，揉揉还有点眩晕的的脑袋，只记得两个片段，梦中自己被一双手从冰水里紧紧捞出，还有就是自己是被陈秀梅拍醒的，似乎力气不小？暗暗发誓，再喝酒就是混蛋。
“太阳都晒屁股了，还知不知道今天是哪年？你再不起我该拿锄头了！”陈秀梅伸着两根手指头在宋念脸前比划着。
“那还不是因为你拉着我喝多了，硬给我灌酒，不然我能这样？”
“你放屁，昨天就喝那豆丁点儿，明明好好的，不是你一直给我酒杯里倒酒吗？”
一老一少你一句我一句的狡辩着，两人就差吹胡子瞪眼。
宋念拿这睁眼说瞎话的老太毫无办法，他还赶着去找楚风玲呢没空浪费时间！男孩很怕昨晚的相遇是场梦，他要确保她不是因昨夜喝酒产生的幻觉，确定她是真真切切。
梦中似乎她翩翩，宋念有点心烦意乱。
宋念一边喊着中午吃饭不用等我了，一边往外大跑，留下陈秀梅停在原地看着少年跑远。
奔跑在路上，为了遇到那个人，奔跑有方向，是要见到那个人。宋念，想见到那个女孩，很多眼，很多次，很多喜欢。
想念很深，不确定很真。不自觉的心动最为致命，刹那间的心跳毫无道理，像蛇打了七寸，你是我的命门。
男男女女多数这样，你喜欢我什么？颜值？温柔？善良？还是破碎，不堪，或者眼泪？是见到了好的一面想爱我还是见到我坏的情景想护我？说不上来，解不清楚，反正很喜欢，扣人心弦。
喜欢，也许从来都不是答案的，它只是一个命题，需要人去解题，而解出来的答案也未必准确，未必唯一。
有趣的是，无标准答案，无特定相关，无非你不可，无情景再现，无幕后复盘。
宋念来到赵欢欢租的房子门口，犹豫再三，轻轻叩门。少年有些胆怯，门外站姿标准，安静等待。
“来了。”少女的声音依旧悦耳好听，她在。
“嘻嘻。”
“嘻嘻”两人无原由的傻笑着。
这一刻，男孩突然知道了答案，女孩看到了男孩。
“酒醒了？”
“嗯。”
“那早就醒了为什么这么晚才来找我。还有你答应见我的时候要带的花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