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来暑往,秋收冬藏。我对你的喜欢一直到后来,你对我的爱意只停留在年少。楚风铃,还能再见?
寒来暑往,秋收冬藏。我对你的喜欢一直到后来,你对我的爱意只停留在年少。楚风铃,还能再见?
江南的烟雨好像永远都不会消散,青石巷子见过许多次的离合悲欢。不知谁家的桂花偷偷爬出了墙外,街道两旁叫卖声络绎不绝。
如今,这些都不见,因为现在是十二,是冬天。
这里是我出生的地方,亦是我小时无数次想逃离的远方。这座古朴的巷子有一个很好听的名字叫乌衣巷,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一首诗而得名。
乌衣巷不大也不小,背靠青山,紧邻田野。夏蓝冬白,秋黄春绿。人们民风淳朴,心地善良。
母亲走了,父亲逝世,只剩下我与奶奶相依为命,破败,满是灰尘的家里已经好久没回去看看。
凌冬的院子里,宋念坐着小板凳呆呆的看着不远处落雪的一个个屋檐,屋檐下吊着些冰锥。白色渲染着整个冬天,巷子仿佛进入了冬眠。
巷子里住的人们三餐十分规律,保留着最初的古板守时。一家烟囱吐露出烟雾便提醒着开始生火做饭。宋念呆坐着,任由不远处传来的各种饭菜的香气往鼻子里钻。
房屋的烟囱冒着烟火气,在这个静止的冬天里让人觉得好暖。
“想你妈妈了吗?”奶奶可能早早就来到了宋念身边,只是静静和他一样不知想着什么,脚碾着地上的雪。
宋念从呆愣的模样中回过神“没啊,有什么好想的。”
“王八蛋,都一个德行,嘴硬心也不软,也不知道寄点钱回来。”
奶奶破口大骂完,又说:“也别怪她,她的命也苦,在穷乡僻壤待这么多年没有怨言,她走了……也好。”
“我知道,我没怪过她,没有过。”宋念撇过脸庞略带着哭腔的小声说。
“我那个傻儿子呦,幸亏走的早,这么冷的天,遭罪呦,别呆坐着了,走,吃饭去,有奶奶在,就还有家。”
“好”
冬风吹满了岸,两人身上衣服正单。幸好,还有亲情在,两人取暖。
满天飘着雪色,过往的风呼呼吹着,冬天的脚步走的好慢,带给人的好多苦难。幸好,有烟囱冒着烟火气,桌上有可口的饭菜,还有亲人在的故乡在。
有些事我知道无法避免,但我就想求它晚来一点点。老天并没有听见我的祷告,还是我太小他不睁眼见一见。
奶奶做的炒鸡蛋,大大的辣椒少少的鸡蛋,生活拮据困难,是已经好久没吃过的甜。
奶奶不断给我夹着碗里不多的鸡蛋,看着我囫囵的大口吞咽,她偷偷的夹着犯红的辣椒,大口吃着放久的硬馒头只管下饭。
可能只有吃饱才有力气为孙儿遮一丝风挡一分雨吧,还能慢慢为儿子还些下葬的债。
“宋念,小兔崽子你还小,只管好好上学,当上大官,奶奶还不老,还能护你好几年。”
宋念端着碗牢牢护住自己的脸庞,扒饭的动作不断,不知道今天的饭菜有没有被眼泪熏咸。
“陈秀梅,今天的饭好好吃。”
“那是,也不看是谁做的,还有,兔崽子,你找打,我给你嘴撕烂……”
奶奶的名字叫陈秀梅,听她絮叨当时的年代,她家里也是大户人家,外曾祖父很有钱。只不过自己没躲过爷爷,就如同母亲遇上了父亲。
时光如流水,东去不回。人间有疾苦,良医难治。世人多离别,久久难安。
宋念看着头发花白,面容苍老的奶奶。父亲离世,奶奶亲眼看着父亲装进棺材,葬在小镇南边不远的田地里。等人走散,捧了两捧黄土轻轻扬在已经堆好的坟头上,用手摩挲着写有父亲名字的碑文好大会儿。缓缓吐出烟圈,戒烟许久的老人又重新拾起了烟。炎炎的夏天好像会怕父亲睡在地下会冷,又好似在为父亲受的苦难撒上一层薄薄的暖。
麦子金黄,炎炎的夏日不应该有人长眠,应该过的燥热不堪,向阳而生。
有人远去,有人常挂心间,四季常春何其难,我只想让活着的人头上的白发少一些,无灾无难,可以活好多好多年。
故乡的纸鸢放不出冬天,祖祖辈辈葬于青山。
宋念的学习并不算得上好,还时常调皮捣蛋。唯一的优点就是除了学习什么都干,翻墙逃课,去偷菜园。
宋念有一个破破的笔记本,是陈秀梅在自己的老屋里翻箱倒柜好不容易找到的。本子早已经发黄,封面更是不堪,还有一股发霉的味道。只是,幸好,没有用过。宋念十分宝贝,可以在它的肚子里写下许多年少和内心深藏。
巷子东边有一个绿皮邮筒,宋念时常在那里发呆。看着收信的,看着寄信的,就是没有自己的。每当老邮递员拐子来送信的时候,宋念总是会问:“有没有我家里的信?我是陈秀梅的孙子,有了信只管给我就行。”
一连很多次,拐子都说没有收信,宋念总是不厌其烦的问着,拐子也同样耐心的回复着。
后来,绿皮邮筒逐渐发黄,越发破旧,斑驳锈黯。邮筒门嘎吱嘎吱的响,好久没有再打开再关上,老邮递员也退休回老家了。写信的人也越来越少,人们的抒情也随着时代思迁。
我爱你,这三个字,是男孩女孩情窦初开大放厥词的事。信纸上常见的,现在变成了电子文字的常客。
邮筒不见了,邮递员也老了,手写的我爱你仿佛也成了二十一世纪的绝笔。
宋念知道,自己等不到的,等不到母亲的信息。只是这么多春夏秋冬好难熬,有点盼头,不至于那么难过。
春去秋来,海棠花开,有些人不会再回来。
听说,写信。见字如晤,展信舒颜是开篇。顺颂时祺,秋绥冬禧是结尾。
宋念想寄出去的信写在心里,一笔一画勾勒了无数美好短句。
宋念唯一送出去的一封信,是在初二寒假补习,夹在同学楚风铃的语文书中,信纸微黄,折成一只青蛙模样,是宋念的破笔记本小心翼翼撕下来完好的一页,歪歪曲曲上面写:“我觉得你比仙女还要漂亮,比赵老师温柔多了,吃橘子吗?”这好像不是信,它好像叫情书的。纸上并没有太过煽情的话语,只是写满少年的心脏砰砰。
年少时的惊艳总是一眼万年,字迹的不规整衬托着我的心圆。
赵老师是班主任,大名赵欢欢。20岁出头的青年女性,是风铃的小姨妈,说话轻柔,长相温婉,这只是表面。脾气不好,斤斤计较,特别是对调皮捣蛋,不爱学习的宋念,经常罚站,体罚能力能拿金牌,这是宋念认识的里面。宋念常常“怀恨在心”,死党大毛给她取外号“灭绝师太”,好像是什么小人书倚天屠龙记里的,宋念不知道,也懒的去想。
不过也多亏了“灭绝师太”,看到了冬日里为数不多煞是好看的黄昏落日,清晨薄雾。一个人插着手吹风,听听要放学时的嘈杂声,自己可以第一个跑出学校回家吃饭。宋念很满足,即使北风呼啸下江南,冬景如华年。
过两天,大雪,岁暮天寒。调皮捣蛋的少年就要碰到一个同样调皮捣蛋的少女。
初见,少女穿着厚厚的棉服,帽子和散落在耳旁的发丝挂着些许白。对宋念伸出手做着鬼脸说:“你好啊,我是楚风铃,听小姨妈说你调皮捣蛋让我离你远点,巧了,我也不乖。”
宋念只记得少女小脸泛红,笑起来有两个可爱的酒窝,仿佛能盛满整个冬天。
少年呆呆,觉得她真好看,是不是天仙下凡?
少年初见少女,落雪千片,心动万点。记了好多个年。那个她,让我后来始终记起那个冬天。
人与人都是一样的,年少时对待喜欢,即使是毒药,也甘之如饴,不是吗?
更何况,我遇见的那个她与冬天交响呼应着。
“我不胖的,我的腰好细的。不信的话,你摸摸看。”
“我才不要,被灭绝师太知道,要打死我!”
经过那年,幸好你在。经过那念,你在正暖。
人气排行最新小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