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病惶人·一8(1 / 1)

我想...我得去探望一下他了,我最好的朋友。这是有必要的,我想。

朋友最近得了一种怪病,按照他家人对外的说法,他现在浑身上下都是奇怪的小伤口,不是从外面割开,而是从内部生长出。这种伤口在脸上尤为密集,以至于无法见人,而且精神也因此极度萎靡,并拒绝与任何人交流。即使是燕川医院最优秀的大夫们,再加上一位不久之前被从外省调度过来的有关专家,对此也只是束手无策。他们所能够做到的,只是保证他不会有任何的生命危险,但却无法阻止这些在他全身上下不断扩散着的裂口。更令人不安的是,像是朋友这样的病人,并不止他一个。

“哦,你说的是那群得了特殊传染病的人啊...他们在四楼,坐电梯上去就能看到了。”我尽可能的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因为根据传闻说,这种疾病的传染途径还是未知,并且一直没有找到造成感染的源头物质——多做些防备总是好的。对着门牌上名字一个一个看过去,找了许久,我终于找到了朋友的病房,而里面除了他之外,一个人都没有——虽然那些伤口并不影响他完成许多活动,使得他自己照顾好自己不需要任何人陪护,但居然没有任何人陪伴在身边也实在是...是因为害怕在日常生活中被传染吗?

当我进门的时候,我看见朋友正背对着我,坐在他的病床上,身体寄居在病号服里,双眼透过没有被拉开的窗帘之间的缝隙注视着窗外的风景。他是谁来着?这一瞬间,我像是被什么刺激了一下,忘记了他的名字,因为他这时候把身体转了过来,面向了我。那张脸上缠满了纱布,上面还能看到有斑斑血迹渗出,甚至有一部分已经干涸;整个面部只有一只布满了血丝的右眼暴露在外,将那漆黑的瞳孔逐渐聚焦在我身上。我能听见他那被纱布包裹住的嘴里似乎在嘟囔着什么词汇,但从那种眼神里面,我就知道,那些话绝对不是对我说的。

“你...还是来了啊。”他逐字挤出了这样一句话,眼神锐利到让我不敢直视他的面部——即便我只能看到一只眼睛。“让我看看你的脸...很久,很久都没见过熟人了......”他又喃喃开口,但这回是对我说的,因此我只得抬起头来,强迫自己与他对视,同时在脑中极力回忆着他的名字。

“很好,”他再次开口,“医生跟我说过,说我会好起来的,很快就会好起来的......真的很感谢,你来了......”

我下意识地点了点头,心里却有些发毛。想要找个什么话题聊一聊,但却又找不到任何可以作为谈资的东西,只能十分尴尬地坐在那里。在这样毫无作为地静坐了一段时间之后,我决定离开。当我提出了这一请求之后,他神情复杂地望了望我,似乎有着什么犹豫,却又不好表示出来。我看见他的右手在忍不住地颤动,但最后还是什么也没说。

在离开医院的这一路上,我看见在其他病房之中,那些和朋友有着相同造型的病人们,全部都在盯着我看,这让我感觉很不自在。也许,他们只不过是太久没有见到外人了吧,我这样安慰着自己。直到最后,我还是没有想起朋友的名字...刚才出门的时候为什么不顺便看上一眼呢?又或者说,我为什么会忘记呢?

回到家,我懒散地坐在沙发上,顺手拧开一瓶汽水,打开电视机观看着上面播放的新闻。根据报道,这种怪病现在已经逐渐蔓延到了整个燕川,其中最先感染的那一批人已经在最近出现了心肺衰竭的症状。据那位外省来的专家沃特雷所说,除去莫名痊愈的一名病人之外,其余的几位都已经病入膏肓,医院对此束手无策,甚至连保障生存都成了问题,只能够一边用昂贵的医疗仪器保持营养供应,一边等待相关企业的进一步药物研发。

束手无策...是这样吗?我想起朋友曾跟我说过,医生说他很快就会好起来的...但他不应该听不出来是安慰的话啊!难道说,已经有了未经验证,或者说不能示之于众的医疗方案吗?我开始为朋友的命运而担忧。最终,我还是决定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情,比如说寻找一下那位不知为何痊愈的病人——现在由于疫病,整个燕川的学校和工厂都停止了运作,在家里闲着也是闲着,正好外出调查——大家都待在家里,外出反而更安全一点,如果空气中没有那种未经验证的病毒的话。

网上查找不到太多关于那个人的资料,或许是因为他只是个普通人,又或许是因为有什么人打算刻意隐藏起他的信息。我经过一番查询,得到的最重要的信息也就是他的名字叫做安德罗斯,以及和我的朋友一样,曾经在燕川医院就诊。明天去探望朋友的时候,顺便向医院方面打听一下这个人吧。

我找出一张便签纸,将我所得到的资料都记在上面,并写下自己的猜想。就今天的状况来看,朋友的状态非常好。虽然很古怪,而且那些伤口似乎很严重,但是应该短时间内不至于有危险发生。望着窗外的天色,我想我终于可以入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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