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若非昨日阴霾 今朝可有霁月97(2 / 2)

建达今夜固然难眠,而在宫城中的另一人,也是一夜未眠。此刻,建隆帝赤红着双眼,打着赤膊光着脚,在宫殿中来回行走。伺候的宫人跪了一地,却没有一人敢抬起头来,打量这位近似疯癫的帝王。

近前伺候的人没了主意。今上状若疯癫,他们这些人哪敢做主。只敢请了皇后与贵妃过来。如今柔妃已毙,势同水火的便成了贵妃与皇后。这二人在宫中各有势力,因而耳目也分布众多。今上出了如此大事,去请示的人还未到两宫门口。便看二人各着华服,急匆匆地过来了。

皇后娘娘一进门,就看见建隆帝握着水碗,犹如牛饮一般狂饮不止。一旁的贵妃也受惊似地,瞪着一双眼睛。俨然一幅被吓坏了的样子。

皇后强作镇定,急忙宣来了太医。太医也是双腿打颤,跪伏在地上,连话说的都磕磕绊绊的。豆大的汗珠子滴落在地,更是显得一切都是如此不祥。

“你只管说,不必担心有性命之忧。”

皇后看这一屋子人不中用的样子,唯有她还能主持大局。便先给了太医一个宽免。太医得了这句话,才敢开口回道。

“殿下这是魇症,脉象上来说便是血热。可臣也为陛下放过血,但...竟是针扎不入。这全身皮肤犹如铁板一般...故而...现下竟连神志也不清了...”

他说完这句话,便猛地在地上磕了几个响头。在场皆知,这是多大逆不道的言论。皇后娘娘听完,更是身形恍惚,勉强才在人前站住。贵妃更是晕了过去。

皇后不去理睬她,只吩咐宫人把她带回自己宫去。又屏退了屋内的其他人等,只留下自己的近侍和太医,这才追问道。

“如你刚刚所说,陛下可是不行了?”

问到此处她便又抬眼看了一眼建隆帝,果见他犹如疯妇来回行走,现在更是连束发的发冠也摔落了。

太医吓得几乎要口吐白沫,但仍是壮着胆子回道。

“若在拖下去,恐怕会精血逆行,爆体而亡...”

皇后听得心惊胆战,只一把拽住太医,斥道。

“你身为太医,便没有别的法子了?难道你我要这般眼睁睁看着今上,精血逆行而亡?”

太医此时吓的几近虚脱,看上去比建隆帝还要更先行一步。双唇打颤般的回道。

“若打晕陛下,臣再以药气蒸腾...恐还能拖个三四日。不然的话,怕是一时三刻...”

接下去的话他不敢说了,但在场众人均已明了。

皇后长叹一声,正是极度的无措与悲伤。

“怎会突然如此...”

她喃喃道,但没有一个人能给她答案。便是知道的,也不敢开口严明。皇后无奈,这才挥了挥手,让近身侍卫照太医所说的做。

而另一边,贵妃一被抬进宫,就立刻睁开了双眼。

刚刚建隆帝那般样子,她已然十分清楚,恐是时日无多了。

虽不知道今上为何会突然如此?但怎么想都与那突然出现在宫中的红丸有关。她记得钵盂案中也有个相似的玩意儿,只是那时她还未明确表示自己立场。故而尚不清楚其中的内情。

但看如今建隆帝的情况,与当年相似。倒不知是不是此人在作祟。不过无论如何,消息也总要先递出去才好。想到这里,她才唤了近侍过来。

“今夜不太平,本宫心里担忧的紧。去帮我请周娘娘,与我过夜一叙。”

这位周娘娘正是前太子妃,周婧函的小妹周静憶。太子大婚当日,柔妃换了周婧函,而周婧函则被人发现惨死于护城河中。这出令人啼笑皆非的乌龙案子,本是为了拉建泽下马。但是顺带也牵连了周家。依建隆帝的意思,原本也是要惩处周家的。

可到底是在宦海中沉浮多年的世家,周家以女儿的性命为证。又上下赌咒与此事无关,更是主动献上了小女儿,以宽慰建隆帝失去宠妃的遗憾。

如此行事,不但了却一桩祸事。反而平步青云,又为周家在宫内添了一员助力。

周静憶之美貌,其实要在周婧函之上。只是若论起计谋能力,却远不及她这个姐姐。但偏就因为这几分天真。即得了建隆帝的青眼,又得了贵妃的看重。

现下建泽已指望不上,贵妃及周家也再没什么选择,都统一归属了建达。故而在同一阵营的两人,又同处深宫,更要比其他人多些话题。

今晚,贵妃是亲眼见着建隆帝状若疯癫的。如此关键的信息,自然要选个妥当人传递。只怕一会儿皇后琢磨过来,再往外传消息就不便了。因此她才传周家姑娘过来,只为将这消息传给建达,让他早做准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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