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作茧自缚(上)2(2 / 2)

是灵魂烈火的运营,miss·d小姐。居然能在这里遇见她,我离开工作室之前她好像早就和主唱回去了。她现在公开的身份是二代烈火主唱的女友,乐队的人都很不适应。现在的主唱态度不像莫里斯那么友善,常常会把他觉得优先的东西排在前面。我作为后来人,没什么意见,但是两个电吉他手和贝斯手都是一代烈火的老前辈,本来和miss·d能正常交流的,现在还要绕着这个主唱来和运营说话。乐队现在的状况也和整个社会的大趋势一样,非常的不乐观。夏季出了三四首曲子的实体唱片限量十万张,现在还有六万张卡在工作室的储藏室里。线上的收入稍微比实体唱片的收入要高上不少,但是依旧很惨淡。要做对比的话,kill流行歌曲排行榜上从第一位到一百位,随便哪一首歌的销量和收入都比这三四张曲子加一起还多。主要一代灵魂烈火已经成为了历史,在莫里斯·本死了之后,根据他的遗嘱,所有一代灵魂烈火的歌曲都不再需要收费——这也是为什么我们二代灵魂烈火赚不到钱的原因。我们主唱也经常想让这些歌恢复收费,但是一代的老前辈都不希望莫里斯的遗愿就这样不管不顾了,而且由于主唱的态度,乐队里常常会出现不和谐的插曲。

“男士们,能接受我的加入吗?”

“当然,为什么......为什么不呢?”杰克僵硬地笑着说。

“那是最好了,我也希望能有认识的人一起喝酒。”她抿了一口刚点过来的龙舌兰,擦了擦眼角化妆留下来的闪粉,有些疲惫地说:“好久没来过这喝酒了,有点想念过去呢。”

“主唱没陪你来吗?”我问。

她那充满诱惑却又略显干涩的下嘴唇,刚触碰到冰冷的酒杯边缘,就像时间被冻结了一般,她的举动停住了,杯口周围也留下一层薄薄的雾珠。过了一会,冰川融化,时间继续流动,她缓缓说道:“班迪,你今天爬到六楼干嘛去?”

没有正面回答我,反问了我。我看了一眼身边的杰克,又说道:“没什么。”

“我看到你丢了魂一样,向上爬楼梯。”她把剩下的龙舌兰灌到嘴里,说:“乐队里,我最担心的就是你.....平常,你不会迟到的,今天那么久没来,我还以为你出事了。要是乐队里这么年轻的生命,出了差错,我肯定不能接受。”

“没什么大事情。”

“哈哈,真的和莫里斯一个逼样。”她的双眼聚集到手中的焦糖色的玻璃杯,透过玻璃杯,那双眼睛里,混沌而真实。接着,她伸出纤细的食指对我又说:“希望你说的是真话,最好给我说真话。”

我们之间的对话陷入了沉默,就好像用黑色的塑料胶带把我们缠了起来,密不透风,要把我扼杀。我能感受到,miss·d有什么话憋着,可能是因为没到合适时间合适的人,她还不想说出口。

我看向了酒馆的角落,那里空着一张桌子,明明酒馆这么多人,却没有人坐在那,似乎老板娘故意为谁留出来的空座——那张桌子虽然也同样是深色橡木材质,但是桌上很脏,而且还有很多划痕和大大小小的破损。椅子也是奇奇怪怪,有的为了能坐平稳而在椅子脚垫了东西;有的全是补丁,好像坏了很多次;还有一张甚至椅子腿被砍了一节,比周围的椅子都要矮上不少。

在那张特殊桌子上,有一个同样焦糖色的风格也类似的玻璃花瓶,似乎和miss·d那个玻璃杯一样是同一套产品。里面插着一两株白色的雏菊花,和我在乐队工作室楼上那个废弃角落里看到的是一个品种。

我的电子角膜显示闪烁了一下,我以为又是端口出毛病了,伸手按了按太阳穴附近。听老板的老熟人说的,这里在改造的时候有一条连接视觉传输的数据线,这里常常出问题。不过这次我按了好一会也没有作用,我不得不把眼睛遮起来,闪烁个不停。

“我去,哥们你又咋了?”

“又?他之前怎么了?“miss·d放下手里的玻璃杯,到我身边,双手搭在我肩膀上,询问我情况。

随后我听到了酒馆老板娘的声音,她好像在找急救物品。

眼前的黑暗不停闪烁着黄白色的光,虽然没有疼痛,但是我感觉到我的双眼在急剧升温,我把眼前的手松开。我的世界已经好像要被某种强大的力量抽离,如果分娩过程中的小孩有能意识到自己在脱离子宫就是这种感觉吧。

某种冰冷的东西从我的眼角流出,我不知道那是什么,但是它划过我脸颊的时候,它带走了我少许热量,然后蒸发到了空气里。闪烁的视线里,人群还是在躁动,就像之前一样。唯独那角落里的桌子,那瓶雏菊后面——她,静静地坐在那,如此格格不入,是白色的眼镜,不是那雏菊,又或是两者融为了一体。我看不清她的表情,也没有人告诉我,她是否真的存在,就坐在那。

我的脖子感觉到了什么,插入了我的颈部端口,是修复程序吗?

电子角膜在几秒后直接脱机了,我什么也看不见——好像沉入了深海里,黑色的混沌之中,周围发生的一切变成道道波纹漂浮在上方,我向水面伸出手,但是完全接触不到尽头。看着那些波纹,我的脑子无法进行思考,解读不了此时此刻到底在发生什么。时间流逝的好慢,我现在就像一头失血过多,被捕杀船拖在沙滩上搁浅的鲸鱼,什么都不想,什么都不做,静静地等待死亡降临。

死了多好,也许什么抛在脑后,才是生命的答案吧。

忽然,我感到有什么东西从后方捆住了我的腰部,速度很快,当我还在疑惑的时候,我发现这东西并不是在把我往深渊里拉,而是把我从深渊反方向向水面拉去。仿佛是电梯到了顶楼,门打开的一瞬间,我才发现一股寒冷从脸部蔓延至我的大脑皮层。我把脸从装满冰水的脸盆里拿出来时,发现自己面对着一面镜子,里面的自己鼻子里插着一根橡胶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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