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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书人扇子利落一收,伴随着清脆的风响敲入掌心,为这次的说书落下结尾。
听完说书,钟离将壶内的头道茶水撇去,新倒上一壶滚烫热水。待壶内茶尖浮起,如新春柳芽时,再将淡绿色的清透茶水倒入两人杯中。
般若原本以为,此地般若背叛璃月投向至冬,钟离不说憎恶,但多少会对他谨慎对待。可此时见他带自己来听有关此地般若的传说故事,又颇有闲情雅致地听书品茶,竟一时看不明白了。
“我从金鹏那里听闻,这里的般若五百年前的坎瑞亚之战后投向了至冬女皇。”般若见钟离专注茶道,不言不语,主动打开话题道。
“的确如此。”钟离两指按在茶盏边缘,浅浅品了一口茶水,“你想知道些什么呢?”
“我要知道这么多年都发生了什么。”般若双手交叉置于桌上,直截了当地说,“以及,金鹏说五百年前此间的般若利用自己的假死干了一件错事,我要知道那件事情是什么。”
钟离说:“你似乎断定我一定会如数将一切告知于你。”
“浮舍,伐难,弥怒,还有应达。”般若的双手握紧了些,但他依旧笑着说:“能与性命一同放在天平两端的是什么呢?他们付出与得到的,真的对等吗?高贵的岩王帝君?”
钟离神情不动,眼帘微垂,拇指轻轻地摩挲着瓷杯的侧部。
璃月三千多年来,牺牲在这片土地上的性命不计其数。身为岩王帝君的摩拉克斯需以大局为重。为此,他放任马科修斯释放自己全部力量归于矇昧,将遭遇磨损失去本心的若陀龙王封印地底。五夜叉为民昼日难眠,时时刻刻被业障折磨,直至同类相残,他也无法让他们抛下魔神夜叉去休憩。
因大舍小,五夜叉救下无数性命,浮舍至死恪守职责,他们或许死得其所,但摩拉克斯却不能说对他们全无亏欠。
他喟叹一声,问道:“你所在的,是什么时间?”
般若回答:“三千余年前,我被觉者召唤过来时,尚且在奥塞尔领地上。”
“是那个时候啊。”钟离神情中似乎有些怅然。
般若想到波旬之前告知他的一件情报,或许在此处可以成为很好的筹码。
“有一件事情,先生或许会感兴趣。”般若说,“我听觉者说了一件有意思的事情。他说,在我这个时间点,归终应该死去了才对。”
“归终?”钟离剑眉微蹙,他神情更加认真了些,“既然如此,作为交换,请将你所在世界的情况告知我。”
般若轻轻一笑:“很公平的交易。”
“那么现在,钟离先生能不能现告诉我,五百年前的般若究竟利用做了什么?”
“我以为对你而言,这是很容易猜到的事情。”钟离道。
“失去家人的你,只会向导致这一切悲剧的人复仇。而在这个世界的你心中,这个人就是我吧。”
“你,刺杀了我。”
这种可能般若不是没有想到过,可波旬看上去完好的躯体状态让他忽视了这个猜测。
作为魔神战争的亲历者,般若了解魔神和夜叉力量间的差距,即便是像夜叉这样善于战斗的族群,在魔神手下也走不过几招。
摩拉克斯是对人慈爱的神明,但这并不代表他会对刺杀自己的敌人手下留情,可般若在层岩巨渊见到的波旬毫发无损,没有留下丝毫与神明战斗过的痕迹。
莫非他竟在刺杀岩王帝君后全身而退了?
“我以为以钟离先生的秉性必会给他一个狠狠的教训。”般若试探道,“可我见他如今状态颇佳,看来是先生绕过他了?”
钟离托着茶盏摇摇头,他看着茶水上倒影的屋檐随动作微微荡漾的清波聚拢又散开,说道:“我确实杀死了刺杀我的【般若】。”
嗯?难道又是一次假死。
可同样地招式玩太多次便没有了意义。或许,摩拉克斯说的【杀死】是另有所指。
“他现在还活着。”般若表达了对钟离说法的质疑。
在层岩巨渊底下见到的波旬,不仅完好无损,甚至连体质也不如自己那般孱弱,给人隐隐约约地威胁感。般若的直觉一向很准,他几乎能确定,这个时期的波旬比自己要强大许多。
“活着吗……”钟离低语。般若还没来得及听清楚,一声响亮的打招呼声掩去了钟离的呢喃轻语。
“钟离!还有……诶?!!般若?!!”
耳畔传来的是派蒙可爱却有些尖锐的大喊,说到般若二字时,她的不可置信几乎要溢出文字了。
来者是金色头发,少年模样的旅行者。他向着茶馆走来,身后的披风随着步伐飘飞,那个小小的白色飞行生物亦步亦趋地跟在少年身后。
旅行者见到钟离,双眼一亮,笑着打了招呼。可目光转向般若时,却面露茫然与迟疑。
“又见面了。”旅行者说。
派蒙一脸惊异,身体猛地前倾,绕着般若飞过来飞过去,“这不是般若吗?!我们不是刚刚才道别,你是会瞬移吗?!!”
派蒙语速快得和炮弹一样,她心中的困惑快数都数不完了,只期待般若能给他一个答案。
而般若听完派蒙一溜儿的问题,便心中明白,波旬多半是打扮成自己地模样去和这两个人碰面了,他勾唇道:“我和钟离先生一起在这里喝茶,何时瞬移过?”
派蒙拍拍自己地双颊,语言系统似乎紊乱失序了一样,口中囫囵,不知道在说什么。
旅行者大约也明白自己遇到了假般若,吃过一次亏,这次面对真正的般若也心有戒备。他望向钟离,希望对方给自己一点提示。钟离浅茗一口茶,为眼前的般若做了担保:“这位是和你们一起在层岩巨渊下冒险的般若。”
听钟离确定了般若身份,旅行者这才嘘一口气,略微放下防备。
他转身对般若说:“之前你在层岩巨渊突然消失,夜兰可发了好大的脾气。”
说发脾气似乎也没有那么恰当,毕竟夜兰没有横眉冷目,仅仅发出了一声令人骨髓发凉的轻笑。那副单手叉腰,沉着眼眸,却唇角勾起的模样,几乎让旅行者幻视出大簇茂盛开放的黑色百合。
“然后呢?”般若问,“你是怎么遇见这个世界的我的?”
旅行者:“我们和夜兰分别后,走出层岩巨渊没多久就碰到了。他的服装大半和你丝毫不差,虽然当时感觉他有些古怪,但当时我并未想太多。”
派蒙在空中转了一圈,补充道:“没错,我也觉得他好奇怪。那时我不小心碰到他,结果他身上一点温度都没有!亏我还担心他是不是病了,在那寒嘘问暖。结果好嘛,居然是个装成别人样子的骗子!啊啊啊啊!!!想起来好气!”
说完,派蒙双拳用力在空中挥舞,仿佛另一个般若就乖乖站在眼前,只等她好好揍他一顿。
般若:“身上没有温度?”
“对啊!”派蒙点头点得像小鸡啄米,生怕别人怀疑她说的是假话,“那肯定不是正常人……不对,正常夜叉该有的体温,冰凉的像死物一样。”
没有温度么。听起来很让人在意。
般若在这条信息上打上重重的标记,深深地记在脑海中。
他又问:“他可问了你什么?”
旅行者回忆了一下,摇头说:“没问什么,他就只闲聊几句就走了。不过——”
金发少年皱起眉头,回忆起【般若】对他的注目,心中不爽,“我不喜欢他的眼神,好像我不是一个人,仅仅是一块研究素材。”
同时,旅行者则是回忆起在层岩巨渊地底时,自己从般若那里拿走的至冬国执行官外套大衣,一个猜想,如雨后春笋般,在心底蓬勃生长。
“你在那个诡异石壁中拿的执行官大衣,不会是从另一个自己那里取来的吧。”旅行者说,“执行官觉者能在那个诡异空间中穿梭?”
般若肯定了旅行者的猜想,他解释:“在那个地方,时间空间都是错综失序的。我能进入这个时间点,正是因为他利用那处空间的特性,强行在两处时间线上打开了隧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