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0077(2 / 2)

守门人大汗淋漓,张开双手,紧张扑向仿佛飞旋而来的蹴鞠,企图用身体拦住它。

可惜没能成功,蹴鞠擦过他的肩头,还是进了。

“抱、抱歉,我尽力了。”守门人愧疚地垂下头。

祁不砚勾过同队的男弟子肩膀,对输掉的那一队弟子笑道:“我们赢了,你们改日下山给我们买烧鸡。”

他们气得倒仰:“祁子灯,以后再跟你踢蹴鞠,我们是狗。”

祁不砚轻轻地拍了拍他们:“各位师兄,这句话你们上一年好像也说过了。”

丢脸丢大发的师兄们:“……”

逢兮看得起劲,边看边想:能用什么办法从祁不砚脚下截走蹴鞠。

谢兰哭笑不得,为了吃山下的烧鸡,他们居然逃课来踢一场蹴鞠,要是让长老知道,都吃不了兜着走。

白承安对祁不砚做了个鬼脸,扯着嗓子:“祁子灯,你死定了。”

叫他踢蹴鞠不带上自己。

祁不砚这才留意到站在附近的他们,逢兮跟他对视一眼,少年面色红润,高马尾发梢也被汗水浸湿了,如一节生气勃勃的青竹。

张扬,不羁,易叫人心生向往。

他的眼睛也被汗水浸过,清明透亮,阳光映落,勾勒颀长的身形,腰间还扎着一件外衣。

祁不砚蓦地抬起手朝逢兮摆了摆,算是打招呼。

有些笑容是有强大感染力的,逢兮嘴角也无意识扬起,山海宗似乎是个不错的地方,能养出这样的弟子。

“祁子灯!”

一声厉喝响彻整个校场,中气十足,声音的主人白发白眉白须,身子落在半空中,眯着眼道:“你逃早课,踢蹴鞠,可知错?”

来人是山海宗负责弟子早课的白眉长老,出了名的严厉、难搞。

祁不砚的性子讨人喜欢,却得不到他的喜欢,白眉长老平生最讨厌不学无术的弟子。

特别是仗着宗主宠爱又不学无术的弟子,祁不砚正是。

在古板的白眉长老眼里,上课不认真、爱好倒腾别的东西的弟子便是不学无术了。

不过白眉长老之所以看祁不砚不顺眼,是因为以前的一桩事,他曾在年幼之时杀父弑母,残忍地屠杀自家府邸五十三口人!

知道这件事的人不超过两个。

白眉长老一直想不明白,宗主为什么要封住祁不砚那一段记忆,还把他带回了山海宗,收为亲传弟子。

也不是没有问过。

可宗主却只字不提,只悲悯道祁不砚是个可怜的孩子。

白眉长老想起有关祁不砚的往事,脸色愈发阴沉,气氛瞬间变得紧张、微妙起来。

在场的弟子噤若寒蝉,逢兮只有一个感觉,那就是他很凶。

谢兰张嘴想替祁不砚求情,白眉长老早有预料,并没有给她机会。

他道:“你在外求学这一年,山海宗没出过这种事,你一回来,就正大光明地带着你师兄弟逃课,可真是了不起啊,祁子灯。”

偏见是一座大山,能压死人。

白承安用手抹了一把汗水,他很想跟祁子灯解释,自己没有向白眉长老告密,只是去找谢兰而已。

祁不砚能屈能伸:“是弟子一人过错,请长老责罚。”

白眉长老浑浊的眼睛一一扫过校场的其他弟子:“你给我跪下,其他人都给我回去,该上早课的上早课,该采药的采药。”

天穹太阳越升越高,祁不砚撩起衣摆,直截了当跪下。

为了不引起怀疑,逢兮也混在其他弟子中,暂时离开,待会儿再找机会偷偷溜回去。

一名容貌清秀的男弟子忽停下来,看向旁边缩头畏尾的弟子,皱眉道:“不是你非得缠着祁子灯踢蹴鞠的吗?刚才哑巴了?”

被责怪的弟子支支吾吾:“又不是我要他把罪名揽下去的,是他自己承认罢了。”

“孬种。”他冷哼,“就算他不把罪名揽下去,你真会承认?”

“……”

逢兮摆弄着从半路折下来的彼岸花,不太想听他们争论,放慢步伐,落后于他们,再转身往校场走。

烈日炎炎,花草都打蔫了,祁不砚跪在沙石之上,衣摆拖地,腰背宁折不弯。

他也不知道白眉长老为什么会如此厌恶自己,从小到大都是,好像并不全是因为“不学无术”,而是因为些别的。

倒也寻常。

没有人能得到所有人的喜欢,就算是金子,也有人不喜欢它的颜色,祁不砚想着,释然地笑出了声。

祁不砚正低着头,避免阳光直射到眼睛,一株彼岸花伸到他面前,晃了几下。

他抬眸。

“你还笑得出来。”逢兮半弯着腰,几缕长发垂到胸前,玉手摘着彼岸花的芯,似笑非笑地问:“你真的要跪到日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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