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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阵急促的警报声打断了他:“警告,温度过高,隔热层损坏进度88%!”
托尼一口气堵在那差点憋死,但也只能先去换一套隔热层完备的战衣。
康斯坦丁传音过来说道:“嘿,伙计,很抱歉把你吵醒,但你能不能帮我解决一下二……”
被恶魔抓住脚踝从天空中甩飞出去的康斯坦丁发出一声悠扬的惨叫,被打断了吟唱。
克拉克解决了恶魔,再度飞了过来:“之前是我们做错了,但你要相信我们,给我们一个……”
布鲁斯开着一架不知道从哪掏出来的战斗机飞过来,却因为躲避建筑物险些把克拉克创飞:“那里危险,伊诺克你先上来——”
然后他的战斗机就被两只恶魔给爬了上去,机翼不平衡,机身一歪,倒栽葱似的消失在了伊诺克的视野中。
伊诺克:…………
伊诺克感觉自己就像是主题公园里的玩偶人,站在那充当风景,时不时有个游客过来打卡拍照一下,然后就被另一个游客给挤下去。
他觉得莫名好笑,却又不太能笑得出来。
因为他的脑海中,那些令他头痛欲裂的声音又在窸窣作响,如同吐信的蛇,又如同刮擦塑料。
——杀了他们……杀了他们……你不想听他们的恶毒言语。剥开他们的皮和肉,嚼碎他们的骨,他们会感谢你的,他们会感动到涕泪横流,因为不再需要忍受这个可笑的.无聊的.爬满虫子的世界!
伊诺克闭上眼睛,想要忽略那些如同刀子般在他脑内搅动的声音。
——没用的,没用的,你只会越来越痛苦,越来越疯狂,直到被那些焦灼的汹涌的战栗的沸腾的潮汐彻底吞没,你会屈服的,你屈服了第一次,第二次,就会有第二次——
他摁住了自己的脑袋,眉宇间浮现出戾气。
疲惫与烦躁在他的心中发酵,最终化为了狂怒。
——就是这样,你终于要再度睁开眼,你要看见真正的至亲与血,抛开那些软弱的意志和可笑的臆想,撕开这个世界表面覆盖着的谎言的膜!
他的右手按住了藤椅的扶手,左手伸出,汹涌的杀意比翻滚着的岩浆更加滚烫,黑色的雾气缠绕过他苍白的手指。
他清晰捕捉到了每个仍然鲜活的生命。
然后,黑色雾气凭空出现,化作密密麻麻的刀刃,在刹那间将地狱之门外的所有恶魔的脑袋自内向外爆破开来!
突如其来的批量死亡世界陷入了短暂的寂静。
和恶魔们缠斗的超英和法师们都怔住了,眼睁睁看着他们面前张牙舞爪.耀武扬威的恶魔们就这样毫无抵抗之力地被杀死。
随后,他们下意识看向了伊诺克的方向。
此时此刻,后者蜷缩在那张柔软的藤椅里面,右手按着额头,眉头紧蹙。
杀戮让他的头脑稍微清楚了一点,但无数可怕的东西依然在他头脑深处沸腾着。他不知道那些东西到底是什么,他只知道那很危险,一旦让它倾泻出来,他一定会
“让它出来吧,伊诺克。
一个声音忽然在他的耳畔说道。
那个声音很温和,像是在严寒之地忽然出现的温泉,在它响起的时候,连那如同毒蛇吐信般的窸窣怪响都消失了。
“……是你。”伊诺克说道,“你看见那封信了。”
“很抱歉,我将那封信给了你的朋友们。”查尔斯说道。
“……我没有朋友。”
“是吗?”查尔斯的语气依然很平和,他轻声说道,“那确实是我做错了。”
伊诺克没有说话,他只是放松了全身,躺在藤椅里,看着地狱之门更大地张开,然后从那道缝隙里伸出了一只巨大的手。
那只手触碰到空气就足以腾起浓浓的蒸汽,像是全世界都要在它的高温之下蒸发。岩浆在皮肤的褶皱间流淌,浓稠如血。
那只手撕开了门扉,如同破门而入的巨斧,洞开了世界的屏障。
“是谁——屠杀了地狱的子民!”
二宫魔的声音如同雷鸣,轰然作响。
所有人脸色大变,包括克拉克在内的几个对魔法侧抵抗力不够高的人,甚至眼前一片空白,差点从天空中摔下去。
康斯坦丁立刻跑路。
——妈的,趁着二宫魔的仇恨被伊诺克给牢牢拉住了,他先跑路再说!免得新仇旧恨加起来,让二宫魔直接狂化了!
他才不是临阵脱逃呢!
他的判断是正确的,原本带着对康斯坦丁的仇恨前来的二宫魔,已经因为地狱的先锋被屠了个干净而暴怒,暂时遗忘了自己的原本目的。
他倒不是爱惜那些工具魔,只是小恶魔的造价也是很贵的好吗,哪能说杀光就杀光!
妈的,这小破地球怎么突然冒出了这么强的战斗力!?
于是,他的目光看向了全场最有可能做到这一点的人——
一个躺在藤椅上的,看起来普普通通.弱不禁风,甚至一拳就可以打死的人类。
二宫魔感觉到了疑惑。
在他的感知中,这个人类很奇怪,他似乎介于一种非生非死的状态中,或者说,他身上死亡的气息已经盖过了生命本身,甚至已经接近了规则形态。
“嘿!你的对手在这里!”克拉克直接冲上前,一个拳头砸了过去,砸得二宫魔倒退半步,差点跌回地狱去。
二宫魔登时大怒,一巴掌扇开了挡在他面前的.还不如他一根手指大的氪星人。
随后,他自缝隙间踏出,另一只手直直伸向了伊诺克。
“别碰他!”
伊诺克听见有人喊道,可他分辨不出是谁的声音。
时间在这一刻忽然慢了下来。
伊诺克眯着眼睛,透过灼热的空气,看向无数前赴后继挡在他身前,想要阻隔那只不可阻挡的手的人们。
他看见鲜血开始倾洒,尚未落地,便蒸发殆尽。
……为什么要这么拼命呢?
明明他们这样是会死的,他们不够强,抵挡不住那头大恶魔。
他忽然想起很多很多年前,他昏昏沉沉躺在阴暗潮湿的地上,半睁着眼睛,看着自己的母亲杀光了每一个想要伤害他的人。
然后,她倒在他的面前,像是一朵凋零了的玫瑰。
他忽然感觉脑海中汹涌着的东西再次躁动了起来,急切地.迫不及待地.声嘶力竭地想要从牢笼中挣脱。
是啊,有些错误已经被犯下了,可命运的无常,不该让任何一个具体的人背负责任。
他不该是那个具体的人。
而他的……朋友们,也不该是那个具体的人。
在思维抵达此处的瞬间,他再次听见了查尔斯的声音:“其实你已经想明白了,对吗?”
伊诺克沉默着。
他想,他低估了查尔斯的力量,这位伟大的变种人居然能在这样混乱的关头,控制住包括他自己的所有人,进入心灵上的缓时状态。
“当初,我不愿意如你所想的那般,封印你的恐惧和疼痛。”查尔斯说道,“我并没有解释清楚原因。
“正如那位众所周知的作家所描绘的,人类最古老而强烈的情绪,是恐惧。当你失去了这种情感的时候,快乐并不会增多,反而会因为缺乏对照而愈发平淡。同时,你对很多事物的认知会变得迟钝而不真切。
“一旦你失去了趋利避害的本能,你就会失去人性。
“我想,你已经体会到了这种虚无感和绝望感。
“为什么不试一试,将它放出来呢?
“为了你的……朋友们,也为了你自己。
“因为,你脑海中叫嚣着的并不是怪物,那就是你自己。”
伊诺克看见身侧忽然被打开了一个传送门,他看见查尔斯从中慢慢推着轮椅走了出来。
周围的一切都愈发缓慢了。
查尔斯眸光温和如水,看着这个脸色显得有些苍白的青年。
“让我帮你,好吗?”他说道。
伊诺克张开嘴,却一个字都没能说出来。
查尔斯靠近了他,按住了他放在藤椅扶手上的手。
温暖覆盖了冰冷。
“好吗?”他又问了一遍,像是在耐心征求意见的医生。
伊诺克的脑海中忽然传来了什么东西破碎的声音。
他能感觉到有什么东西入侵了,但出乎他自己意料的是,他并不排斥。
甚至,他主动撤下了对自己灵魂的防御,就这么让那道温和的力量侵入了他心灵的最深处。
……我杀过你。他想着。是我欠你的,让你看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