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毕竟,他在恢复记忆的那一刻表现出来的恐惧和异常实在是太明显了,他自己都觉得破绽百出,必然是瞒不住黑昼的——哪怕只是未觉醒的黑昼。
……或许他快要死了。伊诺克不会放过他,黑昼不会放过他。而他虽然已经是哥谭最顶尖的帮派老大之一,但那些凡人的力量与武器,又怎么可能拦得住堪比天灾的黑昼?
他对着手机屏幕发呆了半晌,忽然想起昨晚的冲突中似乎还有另一个熟悉的黑色身影。
那位哥谭的黑暗骑士冲入他的冰山俱乐部,伤了他不少手下。
他眯起眼睛,心中有了别的计较,便打开了通讯录,很快就找到了其中的一个名字。
布鲁斯·韦恩。
第20章 期限
“所以你打算怎么办?你一直不肯杀他,我都怀疑他是不是把自己切成了七片,放在不同的容器里以求永生不死了。”托尼在病房外瞥了一眼正在专心致志玩手机的伊诺克,说道,“所以,就这么把黑昼养在你的医院里,就像养一只哥斯拉?”
“哥斯拉?”布鲁斯奇怪地看了一眼托尼,“有这么说自己侄子的吗?”
托尼:“……你再说。”
布鲁斯轻咳了一声,说道:“我需要观察。”
伊诺克现在所表现出来的确实是一个失忆的人的模样,他们也基本确定了这是蝴蝶效应带来的影响。
“你之前放走过他一次,怎么想的?”托尼问道。
“试探。”布鲁斯说道,“以及测试。”
“所以试探的结果,就是他应该被你关起来。”
“嗯。”
这是最安全的处理方式,无论是对伊诺克,还是对他们自己。
托尼感叹道:“你是真不怕养虎为患。”
“说实话,你没有理由再担心这个。”布鲁斯说道。
托尼想到那个保险装置,轻轻从鼻子里出了一股短气,说道:“或许吧,但太乐观是会出事的。”
“乐观这个词从来不在我的词典上。”布鲁斯说道。两人谈话间,他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布鲁斯掏出手机看了一眼,对着手机屏幕皱起了眉。
“怎么?有人越狱,还是哪位姑娘来找你要安胎费了?”托尼没心没肺地开起了玩笑。
“……”布鲁斯略带警告的瞪了他一眼,接起了电话,“企鹅人?没想到你会在这个时候给我打电话。”
他的语气散漫.优雅而慵懒,那是布鲁斯·韦恩的口吻。
他并没有刻意降低手机听筒的音量,因此托尼听见了听筒另一端传来的声音:“很高兴你及时接听了电话,韦恩先生,但我想我们没有什么时间闲聊了。我这里有一份关于世界危急存亡的重要情报,或许你会愿意抽空与我交流一番?”
布鲁斯微微抬高了音量:“哦,是吗?你绑架了市长?”
“我不是在开玩笑。”企鹅人说道,“这会是一场重要的谈话,我不会计较您昨晚打伤了我手下的事情,但我希望您是以蝙蝠侠的身份来与我对话,省去不必要的猜测和试探环节。因为,我可不确定我们还有充足的时间。”
奥斯瓦尔德·科波特无论如何都是哥谭大家族出身,他再堕落,也依然能拿出彬彬有礼的绅士腔调来,让人很难从态度上挑出什么错处。
“哈!果然。”托尼吹了个口哨,幸灾乐祸地抱起了胸,懒洋洋靠在墙上看蝙蝠侠的笑话。
五年之后,全世界都知道布鲁斯·韦恩就是蝙蝠侠,在哥谭早已化为死城的末日中,这个身份早就失去了保密的意义。
企鹅人一上来就爆出了这么重量级的信息,看来诚意很大啊。
“……企鹅人先生。”布鲁斯语气平静依旧,“相信我,至少今晚,我们有足够的时间。”
被企鹅人挂了电话的伊诺克盯着手机屏幕看了良久,随后他关闭了通话界面,看了看通讯录里剩下的另一个名字。
那个叫X的人。
伊诺克看了半晌,神色变幻不定。
……奥斯瓦尔德为什么会突然想要杀他?到底有什么东西被他忽略了?
在找到一个合理的答案之前,他不应该再做一些后果未知的事情。
最终他看了一眼自己依然隐隐作痛的胸膛,关闭了通讯录界面,愉快地玩起了消消乐。
算了,今朝有酒今朝醉!
就在他因为智商欠费逐渐卡关的时候,病房的门被推开,布鲁斯一边说话一边走了进来:“抱歉,伊诺克,我今晚有个很重要的活动要参加,没办法陪你了。”
伊诺克点了点头:“叔叔呢?”
跟在布鲁斯后面的托尼还没来得及开口,布鲁斯就抢先说道:“他也有急事。”
托尼:“其实也没有……”
布鲁斯接着说道:“而且,你刚醒。我想伊诺克也需要更多的时间来休息,不是吗,斯塔克?”
他偏过头看向身后的托尼。
托尼盯着他幽深的蓝眸足足一秒。
韦恩不信任他,他在避免自己与黑昼单独接触的机会,以防止自己控制不住黑昼PTSD,出手杀了小疯子。
老实说,这听起来有点滑稽,谁能想到黑昼竟然会成为了被保护的那一方?
或者说,韦恩并没有与他共享所有的情报,他留着黑昼的命还有别的用处?
“是啊。”托尼说道,“我们明天还会来看你的。放心,我们会一直看着你。”
伊诺克觉得他后半句话仿佛是话里有话,但还没等他细细琢磨,两人就已经准备离开了。
伊诺克说道:“等一下。”
布鲁斯和托尼同时绷紧了。
长达五年的末日生涯让他们都形成了对黑昼的绝对条件反射,他的声音堪比最高等级的警报,伴随这个声音而来的,必然是死亡.灾难.寒冷与绝望。
两人齐刷刷回头看他,他们的眼神太过认真和严肃,以至于伊诺克险些以为他俩误以为自己想要找茬吵架。
“别这么看着我呀。”伊诺克举了举手,示意自己投降,“我只是……”
他从水果篮子里拿了两个苹果,一手一个,准确无误地丢给了两人。
两个运动神经都足够发达的男人轻松接住了伊诺克丢过来的苹果,他们对视了一眼,均从对方的眼睛里看到了懵圈。
“想请你们吃个苹果。”伊诺克笑着说道,“你们两个也太严肃了,多笑一笑吧。”
看着走出病房的两人的背影,伊诺克眯起了眼睛。
……真有意思啊。
在他失忆之后,所有的事情都在朝着一个令人无法理解的方向发展。
突然对他拔刀的企鹅人.半数手下无缘无故的背叛.星鸦的重伤.心脏处反常的排异反应,以及……
那些他知道大概率是假的,却暂时不想戳穿的谎言。
可惜,他感觉不到愤怒,也丝毫没有恐惧,就像他只是一个空壳,任何情绪流淌而过,都会不剩分毫地消失殆尽。
万幸这一切还算得上有趣,而他也违反生物本能的丝毫不在意生死。
他伸出手,看了看指尖缓缓萦绕着的.几不可见的黑色半透明雾气。
在一切都还笼罩在迷雾中的至暗时刻,在他们愿意将隐瞒的真相道出之前,就不如陪他们演戏好了。
体验另一种生活也挺不错的,不是吗?
走出病房的托尼抛了抛手中的苹果,耸了耸肩:“好吧,我算是知道你为什么会暂时留他一条命了。”
布鲁斯看着手里的苹果,也不知道在想什么:“哦?”
“真是不一样了啊。”托尼说道,“你确定他俩是同一个人?”
布鲁斯沉默了,他看了一眼隐形眼镜屏幕上显示的病房里的监控画面。
画面里,削瘦苍白的青年蜷缩在柔软的病床里,开开心心地抱着手机玩消消乐,一整个网瘾少年的模样。
“我不知道。”布鲁斯说道,“现在的问题应当是——我们该如何,让他们不再是同一个人。”
“还有一个问题。”托尼说道,“你确定……他会相信我们?”
布鲁斯抬了抬眼睛,说道:“无论他相不相信,至少他没有公开质疑。”
“没记错的话,那个时间节点要到了吧?”托尼说道。
那个时间节点——黑昼第一次在公众面前展现他的残暴与疯狂一面的时间节点,他杀死法尔科内的那一天。
还有不到一个月。
“以此为期限吧。”布鲁斯说道,“如果历史真的可以被改变……”
“那孩子死了吗?”
迪克听见自己的声音如是说着,不知道是因为太冷了还是别的原因,他觉得自己的声音在发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