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年前,苏寻春替妹出嫁,丈夫嫌弃她是乡下妇,还没拜堂就远赴沙场、丢下一堆烂摊子。 她转身回乡下开药庐,还雇了位肤白貌美的俏郎君当伙计,兼相公。 两年后,素未谋面的丈夫凯旋,气势逼人: “我要娶她做平妻,这是我最大的让步。” 她名义上的丈夫,牵着的竟是原本与其指腹为婚的、她的亲妹。 真是讽刺。 苏寻春要和离、要去寻她的小郎君。 还没行动,那男人倒是先一步找上
两年前,苏寻春替妹出嫁,丈夫嫌弃她是乡下妇,还没拜堂就远赴沙场、丢下一堆烂摊子。 她转身回乡下开药庐,还雇了位肤白貌美的俏郎君当伙计,兼相公。 两年后,素未谋面的丈夫凯旋,气势逼人: “我要娶她做平妻,这是我最大的让步。” 她名义上的丈夫,牵着的竟是原本与其指腹为婚的、她的亲妹。 真是讽刺。 苏寻春要和离、要去寻她的小郎君。 还没行动,那男人倒是先一步找上
“娘亲看诊辛苦,这对鱼眼是洹儿专程为你留的。”
苏寻春前脚踏进来,男娃胖乎乎的手便伸了过去,她好一声嗔怪,才一口吞下。
刚坐定,男人撩开竹帘端来最后一碟菜肴。
很自然替苏寻春放好医箱,嘴角勾起一抹笑意,仿佛春风拂面,一扫疲惫。
“夫人回来了,今日比往日晚了半个时辰。”
苏寻春没说什么,接过筷子开始用餐,从寅时忙到酉时,她饿极了。
菜肴虽简单,筷影交错间家味浓郁,一家三口其乐融融。
饭后,苏寻春热了热早前做好的红豆山药糕,男人依旧只拿了一块,剩下的都给男娃。
男人素来不爱吃甜口,唯独这红豆,爱不释手。
她若有所思看向对方,起身往厨房去,“我再去做些,以后你可吃不着了。”
男人眸子一深,快步跟进来,“此话何意?”
苏寻春忙活了半晌,将一碟红豆山药糕放入蒸屉,才缓缓回头看着对方。
厨房不宽敞,两人几乎接踵而立,男人一袭淡青色长袍,布料质地细腻,不失风度又显干练,眉目间透着一股子坚定和倔强。
正等着她的解释。
苏寻春从怀里拿出钱袋子,递上一张崭新的银票,“我夫君回来了,以后我不会再来这里,这些钱足够你与洹儿生活几年。”
“我今日跟乡亲们说了,药庐明日便会结业,剩下的药材刘大掌柜会派人运走。”
男人声音沉冷,“如此说来,我是最后一个知道的?”
苏寻春知道这是男人发火的征兆,可那又如何,梦终究是要醒的。
她面容姣好,唇色淡如花瓣,不张扬,却能挑拨心弦,只是说出的话毫无温度。
“两年前我就跟你说过,我只是暂时收养你跟洹儿。阿九,这两年谢谢你们做我家人。”
随后,她转身回屋收拾包裹,往日淡淡的药香似变成致命毒药,男人屏住呼吸,目视一切。
“今晚就走?”
“嗯,我已经打点妥当。皇太子殿下命人修葺的医馆已建成,往后这里也不需要我啦。”
“寻春——”
男人似有很多话要说,堵在门口不愿让步。
“日后,你不来这里了?”
“嗯,往后不会再来。”
苏寻春知道换做是谁,一时间都难以接受,但这场折子戏始终要落幕,她亲了亲洹儿的脸颊,迅速离开。
头也不回。
“爹爹、娘亲不要我们了吗?”
身后传来洹儿凄厉的哭声,与当日失去亲生母亲一般样,小小年纪成了孤儿的确很惨,但也比其他孩子幸运多了。
西疆战事不断,村子接连沦为废墟,多少欢声笑语的家只剩下断壁残垣。为了躲避战祸,百姓不得不背井离乡,阿九和洹儿是她两年前救助的流民。
坐上回穆家的马车,苏寻春心里五味杂陈。
两年前,多年未见的爹爹与梅姨娘跪在她面前,求她替妹妹苏锦夏远嫁穆家。
怎知当夜敌军来犯,穆承彦连喜帕都没揭就随军出征,留下她与穆家老小惶惶不可终日。
后来战事蔓延,他们不仅要躲避四处横行的盗匪,还得忍饥受饿,投靠了穆家一处远亲,总算有落脚之处。
然则有屋遮瓦,却无米下锅。
苏寻春为了生计,将苏启宏给的为数不多的嫁妆全部当掉,租了间铺子让公婆带着小姑子度日,算是没遭人白眼。 等日子稍微稳定,她回到乡下,想将师父接去永安县。
药庐早空荡荡一片,师父也不见踪迹,一波接一波的流民们涌进村子,彼时已难辨官与匪,哀鸿遍野,俨然化作人间炼狱......
一阵心悸,回忆戛然而止。
苏寻春眼角渗出些许泪珠。
“师父...您老人家若还活着,何不给寻春留下线索呢?”
月光如银,洒向蜿蜒曲折的山路,马车缓缓前行,发出沉闷声响,身子太乏已然没心思再琢磨下去,没一会儿便睡了过去。
回到穆府,天已大亮。
推开车门之前,苏寻春戴上银饰流苏面具,遮住大半张脸,只露出一双明亮的眼睛。
纤长的手指刚碰到车帷,穆蓉蓉的声音穿透进来。
“嫂嫂,你可算回来了!”
“何事如此慌张?”
苏寻春动作爽利下了马车牵起她走到一旁,等着车夫卸货。
她刚入门时穆蓉蓉不足十二岁,家里遭逢巨变,偏生父母又是靠不住的,全靠这位嫂嫂足够镇定,挺身而出,一次又一次帮穆家渡过难关。
某种程度来上说,穆蓉蓉对她的依赖多于赵氏。
所以在得知亲哥要回家时,第一时间修书给苏寻春,让她赶在穆承彦到家之前回来,可惜还是晚了一步。
苏寻春见她咬着嘴唇,像是接下来的话很难启齿,心下已做好准备。
“怎么了?”
穆蓉蓉眼睛通红,两手紧紧握住她,猛地一跺脚,“哥哥...哥哥带了一个女人回来,说要娶她做平妻。”
苏寻春眼睑微微抽动,五指像被抽干了血液失去了温度。
“不过嫂嫂,我永远站在你这边,若是......”
她嘴角扯起一弯弧度,反握住穆蓉蓉,抬脚跨过门槛,“走吧,先进去。”
除了气愤、心凉之余,苏寻春没有过多别的情绪,她与穆承彦连面都没见过,何谈感情?
比起生死,这些又算什么。
穆宅,大厅。
穆桓与赵氏端坐高堂之上,神色不安,穆承彦垂手站在一侧正说些什么,他身旁依偎着一位美娇娘。
只听穆承彦恼怒道:“儿子心意已决,何须问她是否同意?这婚事一定要办!”
那女子见苏寻春来,突然跪下朝她行了大礼。
抬眸时,声音微颤,“姐姐,我终于见到你了!”
苏寻春看清对方的容貌,心里不由咯噔一下,眼前这位的确是苏锦夏,她同父异母的妹妹。
当初她答应替嫁,苏启宏草草给了她些嫁妆,便举家渡江、迁到别处生活,没想到如此峰回路转。
说起来苏锦夏和穆承彦,才是真正的指腹为婚。
这桩婚事,天作之合。
她苏寻春才是局外人、第三者。
顿时,她觉得脸上火辣辣的。
穆承彦连忙扶起苏锦夏,将她揽入怀中,丝毫不顾及自己明媒正娶的妻子正看着他们。
“苏寻春,既然你听见了,那我也不必再解释一次,五日后我要迎娶锦夏。你同意也好、不同意......”
“我同意。”
苏寻春颔首,俯了俯身,语气坚定,“夫君,我二人可否单独谈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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