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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人,起了吗?奴婢已备好洗漱用水。”丫鬟小及的声音在门外响起。
程悦头昏脑胀地从床上起来。“几时了?”
她方才竟然做了个梦。梦见今日荣归的侯爷带回一怀有身孕的女子。为了瞒她,将那女子偷偷养在庄子上。
她自己都颇觉好笑,她与侯爷乃是打小一起长大的玩伴。她了解他不是那种伪饰之人。
听到屋内传来声音,满脸喜色的小及推门进入。“刚到卯时,夫人。”
“更衣吧,侯爷估计快到了。”
“是。”小及放下水盆,上前替程悦更衣。瞧见程悦面容憔悴,小及面染忧色。
“夫人,可是昨夜未睡好?”
“嗯,做了一个奇怪的梦。”到现在,程悦都仿似未从梦中醒来一般。虽说有些真实,但她也知道那只是一个梦而已。
“什么梦啊夫人,可愿与奴婢说说?”小及正给程悦穿衣,不知是动作太大,还是手劲太重的原因。将外衫给扯破了。
程悦眸光瞬间凝滞。
梦中,小及同样替她更衣,然后扯破了外衫。
程悦打眼一看,惊了,连颜色都一样。她还十分自责地道:“对不起夫人,都怪奴婢笨手笨脚。奴婢这就去给您重新找一件。”
下一秒,听到小及一字不差的道歉话:“对不起夫人,都怪奴婢笨手笨脚的。奴婢这就去给你重新找一件。”
程悦怔中当场,眼中尽是惊惶之色。
为,为何会有与梦中一样的场景?
这是不是在告诉她,此时的城门口,正在上演一场夫妻分离的戏码?
梦中,侯爷宋宴清班师回朝,在城门口时,以女子乃是好友遗孀为由将女子安置在了庄子上。
回到府中,他对此只字不提。
现在,让小及去城门口确认已经来不及了。
对了,还有一件事可以确认,便就是一会儿宋宴清回来,会送给他在边境得来的一块上好的羊脂玉。
并说:“此玉有一个传说,说是织女仙子故意留在人间的一块美玉,得玉者,会得到织女的祝福。”
“夫人,老夫人和老太君都已在门口等候,请您快些。”这时,外间响起婆母沈氏身边的得力丫鬟信儿的声音。
“这就来。”程悦心情很是不佳,但还是强忍着心中的不适,让小及给她更衣梳妆。
等程悦来到门口时,看到一家老小翘首以盼地等着。沈氏和老太君犹为高兴。
“娘,别急,宴清马上就要到了。这会儿许是被送祝福的百姓围住了呢?”沈氏一脸喜色地道。
老太君吴氏巴巴地望着,眼中有泪花闪过。“五年了,清哥儿终于打了胜仗归来了。”
是了,她与宋宴清成婚五年了,当初拜完堂后,宋宴清就被急召进宫。
都来不及掀盖头。
转眼,就过去了五年,她为宋家操持了五年,任劳任怨五年,上顾老太君和婆母,下顾宋宴清那不学无术的弟弟。
现在,终于将人给盼了回来,希望,这都是巧合。
程悦心下这般想着,步下台阶,走到另一边去扶老太君。
沈母这时看到了程悦,眼中快速闪过一道异色。
而后便向往常一般,感情深地拍了拍程悦的手,颇为感慨道:“悦儿,这五年苦了你了。宴清回来,你们就好好过日子,争取早日让为娘抱上孙子。”
话罢,眼中挤出两滴泪来。
沈母的演技不知是太好,还是真有几分情意在,叫程悦看不出端倪。
“是啊,好孩子,这些年当真苦了你了。清哥儿从成亲那日便紧急离京,都未曾与你好好道别。终究是我宋家对不住你。”
“祖母,母亲,莫要这样说,侯爷在外操劳,做媳妇的理应侍奉好公婆。替侯爷分忧。”
在二人眼中,程悦永远是那个任劳任怨,没多少心思且守规矩的好儿媳。
“诶诶,真是好孩子。”
程悦垂下眼眸,敛去眼中的异色。她是否是好孩子取决于宋家对她的态度。
很快,宋家上下看到了骑在高头大马上,那个鲜花着锦,意气风华的宋宴清。
曾经那个青涩腼腆的温润公子已不再,取而代之的是一个面容冷俊,眉宇间多了如刀锋般锐利的暗芒。
看到家人都等在门外,他俊美的脸上露出几分迷人的悦色。
“祖母,娘,悦儿。”他翻身下马,一一朝着她们打招呼。
“哎好好好,快进屋喝口茶,这一路走来,一定累坏了吧?”老太君笑眯了眼。
沈母也是红着眼眶打量宋宴清,二人一左一右将宋宴清围住,完全没有程悦一席之地。
见程悦见到他并未有想象中的开心,宋宴清面上快速闪过不悦之色。转而想起那枚玉佩来。
他忙将玉佩拿出来递给程悦,“悦儿,当初未来得及向你道别,是我的不是。给,这是我特地给你寻来的上好羊脂玉。”
见状,老太君和沈母故意投来羡慕的眼光,老太君出口的话更是酸味十足。“哎哟哟,瞧这小夫妻。可真是羡慕死了我这老太婆。”
只有程悦心下震惊得无以复加。
两件事都与梦中场景应验,她已做不到自欺欺人。已做不到还像个无事人一样。
她想不明白,从小就对她山盟海誓的宋宴清为何会以这样的方式欺骗她。
他若与她坦诚,她兴许还会将孩子过继到她膝下,将来也是宋家嫡子。但是他的做法真的让她心寒。
这一瞬间,这五年所付出的一切,让她感觉到无比的讽刺。
这样大的事,老太君不知道么?沈母不知道么?
他们都想瞒着她,瞒着她继续为宋家当牛做马。而他暗中与他的小娇妻快活。
将她当一个小丑。
思及此,耳边继续响起宋宴清的话。
他说:“悦儿,此玉有一个传说,说是织女仙子故意留在人间的一块美玉,得玉者,会得到织女的祝福。”
这话无疑不是在证实一切的一切都如梦中一般,她就是那个被蒙在鼓里的大傻瓜。
“真的?悦儿快快收下,这可是宴清对你的一片心意。你俩打小一起长大,感情自然是深厚的。看得为娘都吃味了呢。”沈母抿嘴笑。
程悦伸手接过,道了声:“谢谢侯爷。”
程悦这声侯爷唤得宋宴清心中怪异无比。本以为她会唤他夫君,以显亲切。却不想唤得如此疏离。
“走吧,悦儿。”
这声悦儿似从梦中响起,又似隔了数重山海传来的回音。
犹记得接亲那日,他也是这般唤她悦儿。
当时隔着一层红纱,她没来得及将他新婚时的喜悦模样刻进骨子里。现在,他清朗俊逸的面容让她感到陌生,且排斥。似乎也无法刻进骨子里了。
他想上前来牵她,后者不着痕迹地避开。
宋宴清心中不悦之意更甚,心想着,她莫不是在怨他五年才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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