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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简繁抬眸看向他。

他扬起笑,用力说了句“我永远支持你的决定。”

简繁轻笑了一声“谢谢。”

下午下班前,简繁拨通了电话。

“我是简繁,脑外科的医生。”

对方似乎没反应过来,惊讶地‘啊’了一声,随后又赶紧问道“医生,你好你好。”

简繁将对方现在的病情和未来可能发生的情况简而言之对对方说了一遍,“你目前的情况做开颅和由鼻蝶入路都有百分之九十以上的几率完全将肿瘤切除,但是无论任何的手术都是有风险的……”

成为医生之后,很难将死这个字再说出口。

医生也只是普通人,当医生是糊口生存下去的手段,可是当真的握住手术刀的那一刻,平凡将不再平凡,是和生命赛跑和时间赛跑,承担着挽救生命挽救一个家庭的重担前行。

周小丽似乎也知道简繁的意思,呼吸都变得沉重了起来。

接着,简繁又继续说道:“无论你作何选择我都尊重你,生而为人都有自己的难处,或大或小而已。”简繁站在窗户后面,看着金灿灿的太阳。

医院的玻璃很厚,再炙热的光线透进来都变得无力。

他面色平静地继续说道:“只是在你放弃自己的生命前,我希望你知道,你首先是一个人,是一个独立的个体,其次你才是为人母为人女才是为人妻。”

男人的声音很平静,可是却让周小丽的泪水从眼眶滚落出来。

她家里穷读书少,为了替家里减少负担她早早地跟了人,十五六岁就生下孩子,第一个孩子胎位不正是剖腹产,还没修养好又怀上了一个,生下来是个女儿,丈夫一家人都埋怨她没有生下儿子。很快她又怀上了一个,孩子在肚子里七个月的时候先兆子宫破裂差点大出血,孩子早产,在保温箱里住了大半个月花了不少钱。连着生了三个女儿,这次公公婆婆都没有好脸色,月子里她都要没日没夜地照顾早产的孩子,可是无论她怎么做,这么尽心尽力地照顾公公婆婆收拾家务,都换不回好脸色……公公婆婆一家明里暗里一直都埋怨她。

这是第一次有人对她说这样的话,他甚至没有埋怨早上自己公公婆婆对他的指责咒骂。

这一刻,她泣不成声声音哽咽“简医生,谢谢你……谢谢你。”

简繁并不知道周小丽会不会为自己的生命拼尽一次全力,但是作为一个人作为一个医生他只能做到这里。

吃完饭,简繁去书房时瞥了一眼鱼缸里的小章鱼。

它还是老样子趴在鱼缸边缘,支着脑袋一副随时要越狱的模样。

扫了眼已经有些浑浊的水缸,想着等忙完了再来换水便脚步不停地走进了书房。

一个小时候,简繁伸了伸懒腰。

去厨房接水后顺便切了新鲜的桃子准备端到书房。

走到客厅时,他顺手挑起一块桃肉扔进嘴里,结果就发现面对他的小东西偏了偏脑袋,那模样竟然让简繁觉得它好似是对自己手中的桃肉产生了想法。

或许是今晚的工作处理得差不多了,他有了一点闲暇时间。

他拿着桃肉在小东西面前晃了晃,“想吃吗?”

简繁本以为不会得到回应,却没想到那吸附在玻璃边缘的腕足竟然真的朝他伸来。

鬼使神差的,简繁将一块桃肉扔进了鱼缸里。

章鱼不可能会吃水果,不过反正一会该换水了,也没什么关系。

他这样想着时,却没想到这小家伙会游到水里,腕足竟然真的将桃肉缠住,甚至慢悠悠地送入了头下的角质喙里。

四目相对,简繁有些不可置信“你竟然真的能吃水果?”

像是为了验证这话,他又扔了一颗,然后小章鱼又送入了角质喙里。

直到简繁将最后一块桃肉扔了进去,低头看着自己空空如也的盘子,没忍住地问了句“你是不是什么都能吃?”

这真的是他没有见过的章鱼物种。

简繁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镜片瞬间折射出一道冷白的弧光。

周六就把这条章鱼带到实验室里去研究!

第11章

不过,简繁扫了一眼鱼缸里漂浮的残渣和早上喂的蛤蜊壳 ,不管怎么样现在还是先把水换了,免得还没等到周末研究就被养死了。

简繁买的是个最简易的鱼缸,当初选择这个主要是因为知道章鱼的寿命很短,而且因为智商太高不容易被圈养,很多都是撑不过几天便会静静死去。

即便有些运气好也不过能养几个月,他没想到当初明明看起来熬不过几天的小东西,还活得这么久,竟然给简繁一种越养越生龙活虎需要换个大鱼缸的感觉了。

刚升起这个念头,就被简繁摇头赶走了。

虽然他慢慢的从小东西身上体会到了养宠物的快乐,但是马上就要把它送去实验室研究了,这种短暂的羁绊根本不足以动摇简繁的决定。

扫了眼它仰起脑袋的小东西,简繁的视线从蠕动的腕足上滑过,目光却突然一顿,他好像看到了它原本断掉的腕足好像长出了一小截?

这不过几天的时间而已,它的生长速度怎么会这么快?

简繁以为是自己的错觉,想要看得更仔细一些,于是他弯腰朝玻璃缸前凑了凑。

就在距离拉近的瞬间,吸附着玻璃的腕足们几乎是在同一时间快速地蠕动,完好的腕足甚至已经迫不及待地朝简繁伸去。

似乎因为即将能触到简繁,粉嫩的吸盘都因为兴奋而张开到极致,清晰里露出了盘壁上粉嫩的孔洞,仿佛只要触到渴望的肌肤,那张开的吸盘就会紧紧收缩死死咬住。

它们激动得就连腕足尖都轻轻颤抖了,可惜任凭它将触手伸到最长,却依然距离简繁还有一点距离,无法触碰,只能丧气地垂了下去。

它开始变得焦躁又像是无法忍受一般,八根腕足蠕动着直接翻过玻璃快速地朝地板爬去,像是迫不及待地想要拉近与简繁的距离,想要将渴望的深渊填满。

看着这明目张胆越狱的狗东西,简繁嗤笑了一声。

也不知道是胆子真大还是真的笨,每次都是当着他的面越狱,他不在家的时候它怎么不这样做?

顺手拿起一旁的衣架,简繁轻而易举地将千辛万苦翻出鱼缸的小章鱼给拨弄回了鱼缸。

瞬间,一人一章鱼的距离一下子变得更远了。

它飘在水面没老实十秒钟,几条腕足不死心地又向玻璃外伸去。

简繁用衣架又将它刚伸出外面的腕足给拨回去,结果拨回一条又有另一条蠕动着爬了出来。

于是两人就像在玩一场打地鼠的游戏。

亦或者简繁的强迫症犯了,只要看见那腕足从水里伸出来,他就会给拨进水里。

来来回回十多次,小章鱼还在原地打转,距离简繁还是隔着一块玻璃和几十厘米的距离。

它似乎是知道自己跑不出去了,一下子窜入水里,在水里来来回回游了好几圈,格外的快的速度留下一串串泡泡……

看着小东西那圆溜溜的脑袋因为呼吸而一起一伏,竟然有一种气急败坏的感觉。简繁勾了勾唇,准备去拿个盆将它捞起来换水时,却见它缠着一块蛤蜊壳从水底浮了起来。

简繁没有动,他下意识地看看这狗东西想做什么,结果就见它断掉的腕足贴着玻璃,两只圆溜溜的蓝眼睛盯着简繁的方向,然后……将蛤蜊壳朝简繁扔来。

看着精准落在自己身上的蛤蜊壳,简繁愣了愣,不可思议之际又觉得实在太过好笑,最后实在没忍住笑出声来“所以你竟然还会生气?”

他笑时仰着脖颈,皮肉包裹的喉结上下有力的滑动。

水里的小东西一下子停下了所有动作,一双蓝色的眼睛像是贪婪般地盯着简繁的脖颈。

见那小家伙不动了,以为它终于知难而退放弃了越狱。

简繁这才起身去洗手间拿了水盆,为了防止它再次缠上自己,他还去厨房里拿了个漏勺,这次没费力就将章鱼捞了起来放进了水盆后,简繁弯腰抱起鱼缸朝洗手间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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