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京察,启动!33(1 / 2)

几日后,李芳等几名从南京归来的太监终于面圣。

李芳不像如今的京中太监一般附炎趋势,而是按照规矩先去拜见李太后,在聆听了一阵训导后,才去觐见朱翊钧。

朱翊钧没有选择在文华殿召见李芳,而是回到乾清宫后,在暖阁书房里见到了这个老人。

其实原体只是一个小孩子,对他的印象并不深。

李芳在几年前,多次劝谏隆庆节俭,因此触怒隆庆,被下狱论死。

在诸多官员上疏解救后,又在狱中关了几年,才改为充军,到了南京。

朱翊钧一开始只是想找几个资历深,有名望的老太监来制衡冯保。在见到李芳后,他改了主意。

制衡仍要制衡,但是方式有所改变。

按照通常的惯例,他授予李芳司礼监的秉笔职位,以此定下品级,恢复内廷高层身份。

之后又给了李芳乾清宫掌事的牌子,代表他是皇帝近侍,最重要的具体差遣,则是贤宦祠管事。

以这个身份,负责日常对内廷大小太监们的监管,有资格判断谁是贤宦,谁是不贤。

这样一来,贤宦祠将半独立于司礼监,内廷大小宦官,都会接受贤宦祠的监察。

相当于内廷的都察院,贤宦祠不只是单纯的祭祀、教育场所,而是有了真正的监管内廷的能力。

就像掌控东厂的王臻一样,几个司礼监老人都有高层的身份,不怕冯保。

而且贤宦祠还不像东厂这种武力机构,过于敏感,容易引起内外众人的关注。

朱翊钧不打算重新设立西厂、内厂,以免京中百官受惊,阻力太大。

直接改造东厂,让这個太监特务,更加适应当前的形势,才是最省力的。

除此之外,朱翊钧还拨出一笔银子,让李芳负责在京外选地造屋,保障退休太监们的基本养老。

太监入宫,被人鄙视。

除非是混成高品显宦,否则家族不会再度接纳,生前被族谱勾掉,死后不入祖坟。

很多太监选择给京师的寺庙捐钱,等老退后住进寺里,死后由僧人负责。

这样一来,生前肆无忌惮,什么贪赃枉法的事情都敢做。

洪武时扒皮填草,都拦不住官员们贪腐,除了元末糟糕的风气影响以外,就是官员们的薪水相对不高。

不能指望他们都是海瑞一般的清官圣人,俸禄满足了吃饱喝足就可以。

想要让这些太监们惹麻烦,至少要提供足够的基础保障。

朱翊钧还记得万历晚期,全国各地太监引发的诸多民乱。

孙隆导致江南工变,杨荣激发云贵动兵……高淮最是厉害,祸乱辽东,直接导致当地空虚,人心背离,让野猪皮找到了机会。

如果没有高淮等人惹出来的麻烦,萨尔浒或许都不会发生!

朱翊钧一想起这件事情,心里就会涌起怒火,恨不得把高淮找出来,给他千刀万剐!

不过这一次的内廷整肃行动中,并没有见到高淮的名字,或许如今他只是一个低品小宦官,甚至还没有进宫。

朱翊钧见他不在名单里,才放弃了将他千刀万剐的念头。

他心中清楚,内廷需要定期整顿风气,就像京察一样,时时清扫屋子,才能保证洁净。

正常来说,京察六年一次。

但是隆庆六年,因为频繁的内阁政斗,几乎每隔一年两年,京官们就会经受一波考验。

高拱作为内阁首辅,手下大小官员众多,很多铁杆高党,为了自身利益、名誉,都不会随意改换门庭。

面对一些新政策,即便有利于国家,也会上疏反对,扰乱朝堂。

不是高拱一个人的问题,官场就是这样。

张居正成为新任首辅后,自然要换上更合用的人。

经过了今夏许多风波后,朝政终于稳定。

张居正、吏部尚书杨博,都察院左都御史葛守礼看准时机,联合提出了京察。五品以下由吏部、都察院会同考察,四品以上责令自陈。

事关京师百官的前途命运,众人自然无心他顾。

小皇帝立贤宦祠,折节下士,亲自为郑和等贤明宦官上香的风波,在他刻意冷处理下,终于过去。

朱翊钧没有插手京察,只是单纯在持续关注。

他抽丝剥茧,通过升迁官员与几位关键重臣的关联,判断阵营,了解学习官场上的手段。

在朱翊钧看来,这一次的京察,就像是几人在下棋。

京中百官为棋子,张居正等几位重臣是棋手,而他则是裁判和观众。

理论上四品以上的重臣需要上疏陈述自己的功过,由皇帝亲自裁决,但是实际上,重臣都有自己的想法。

如同刑部尚书刘自强,在高拱离京、高仪去世后,终于决定致仕还乡。

朱翊钧按照此时的习俗,选择挽留,拒绝了刘自强的致仕。

但他连上三道奏疏,还亲上文华殿面圣,自述年岁已大,身体不好,已经没有足够的精力掌管刑部,态度十分坚决。

最终朱翊钧同意了刘自强的辞职信,经过阁部商议,选择目前尚在南京的兵部尚书王之诰接任。

王之诰当过江西吉水知县、在户部任职主事,东南抗过倭,辽东垦荒,督导京营……履历十分丰富。

弹劾南京守备太监张宏乱法的奏疏里,就有他的一份。

不过刘自强虽然辞职,暂时还不能离京。

朱翊钧决定让这位退休老干部在临走前,最后一次发光发热。

刘自强也是辗转山陕湖广各地,在中枢户部、都察院、刑部等多处担任要职。

朱翊钧希望他将这些年经历的所见所闻都写出来,增广自己的见闻。目前国家有哪些地方仍有不足,需要改进,哪些经验可以总结出来,教导后辈……

要求很多,但是这种皇帝亲自约稿的机会,极其难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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