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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伏断才是要和小宗主长长久久的。
为什么水鹊不打他?
一众人族修士,强行闯入万魔窟。
他们原先是抱着身死也要多伤一个魔将的打算了,前来的每个人都已在宗门画押请愿书。
大魔头却轻轻揭过,放过了他们所有人。
属实是足以震撼整个修真界的要闻。
此事一出,风言风语在修真界内疯狂流传起来,各种各样的猜测皆有之。
一说是微生枞和伏断解除误会,冰释前嫌,大魔头良心发现。
一说是大魔头实际上是好人,多年前是迫于情势才堕魔,心中仍旧向道。
这两种说法由于与普罗大众对魔头的印象大相径庭,信服力不足够,没有广为流传。
但是“大魔头对昔日仇人之子一见钟情,悟真派小宗主誓死不从,大魔头恼羞成怒,强取豪夺,万魔窟三天三夜,幽都山改天换地”——
这一个说法却是暗地里如同野火一般,在震惊四座的同时,燎起来,烧了整个修真界。
完全有理有据。
要不然大魔头伏断怎么会在前段时间发出针对眀冀的追杀令?
不就是因为眀冀是小宗主的未婚夫,大魔头为爱发狂?
连幽都山也开花了,这更是大魔头动情丝的证据。
铁证如山!
旁人如何想的,水鹊仍不清楚。
他就是有点伤脑筋。
他还没有想好怎么面对微生枞。
擅自离家出走,又遇上了这种事,让微生枞兴师动众地到魔域来救他。
回程的时候,水鹊也不敢和微生枞一起走,他非黏着宗慎,要宗慎御剑载他回去。
刻意忽视了眀冀黯淡的目光。
总之和平解决了此次一触即发的争斗。
虽然不清楚魔尊伏断之后的谋划,但观他此次的态度,往后修真界应当能够安宁一些时日。
众修士心中悬挂的石头暂且落下来。
一行人最终先回到悟真派落脚。
宗慎送水鹊回到悟真派,还需要赶回沧海剑宗,禀报坎海真君相关情况。
因而对微生枞一拱手行礼,“微生宗主,晚辈先告退了。”
他走之前,水鹊揪住他的袖子,压低声音道:“你之前答应我的事情,可不要忘记了!”
水鹊说的是让宗慎来找微生枞提亲之事。
有旁人在,水鹊不敢直接说出来。
只好暗示。
对宗慎挤挤眼睛,秀气的细眉也带动起来。
眼似水波横,眉似青峰聚。
一股儿灵动劲。
高大剑修青年,看着他,压收下颌,“嗯,不敢忘,我还尚需些时间准备。”
提亲至少需要多少多少的礼,每一步步骤还需得完整,宗慎不想怠慢了水鹊,因而还尚未准备齐全。
水鹊嫌他死脑筋,轻轻瞪他一眼。
没办法,送人离开。
首席弟子既然先走,沧海剑宗剩下的人也没有留下的道理,纷纷告辞离去。
眀冀站在原地,大约是在心中踟蹰已久,临近分别才敢出声问:“水鹊,我能和你说说话吗?”
水鹊撇开脑袋,“我和你没什么可说的,你快些走罢。”
眀冀眸光微暗,神情也僵了一瞬。
他一时失意,背影寥落。
水鹊想起来什么事情,快步两脚追上,“站住!我叫你走你就走吗?”
他一会儿叫人走,眀冀不走他不高兴,一会儿又叫人站住,眀冀走了他也不高兴。
这是横竖看眀冀不顺眼的意思。
眀冀被他揪住袖子,脸上反而露出惊喜之意,“水鹊?”
水鹊抿住唇,从宽袖里找出要给眀冀的物什。
破破烂烂,花花绿绿。
正是那剑穗。
他从魔尊手里要回这剑穗,正是要奚落眀冀一顿。
“就连我送你的穗子你也护不好!”
水鹊佯装气急地将剑穗砸向眀冀。
眀冀一时不察,流苏穗子轻飘飘落地,惹了尘埃。
他急忙要去捡回,一只登云履先一步,轻蔑地踩上去。
眀冀蹲在地上,仰头看他,唇色尽褪,苍白道:“……水鹊?”
水鹊咬紧牙关,恶人做到底,“好了!和这不值钱的破烂穗子一样,它脏了,我们青梅竹马的缘分,也就此尽了!”
他说这样的坏话,情绪一激动,自己反而眼尾先飞红。
好像受了莫大委屈。
眀冀几近是哀求的语气,“水鹊,它不脏的,我会洗净,这穗子于我万分珍重,不是什么不值钱的破烂穗子。”
是经年累月相伴的珍重心意。
练剑时看见就会频频出神,控制不住地想,往后成了亲,要如何照顾青梅竹马的郎君。
光是这样想着,破了剑意也顾不上。
眀冀哑声:“这穗子我能洗净,假以时日,我也定然能够护住你……”
而不是在面对魔族时,拼尽全力也无可奈何。
他好似承受玄紫雷劫的时候,也没有那么绞心。
水鹊牙龈咬紧,最后狠狠道:“我、我说脏了就脏了!”
他用力跺了一下脚,确保穗子都碾入尘泥里。
做完坏事,一溜烟儿就跑了。
独留眀冀。
宽大骨架好似撑不起衣衫,元婴修为也提不住剑。
无声将尘泥里的剑穗捡起来。
抹一抹,抹去泥巴。
再吹一吹,吹走尘埃。
眀冀低喃:“不脏。”
和躲鬼似的,担心做得太过分,跑慢一步就要遭到男主的报复。
水鹊头也不回,一味往前跑。
日暮垂垂,宅院的灶房,升起淡紫色炊烟。
他跑回家里去,一进门就撞上了微生枞的胸膛。
水鹊下意识一声“爹”卡在喉咙里,上也上不去,最后咽回肚子里去。
支支吾吾不知道该说什么。
无端传来伏断的心音——
“水鹊?你心跳怎么这么快?”
“刚刚做的很好,要记得给我做新剑穗。”
水鹊从伏断手里要回那个旧剑穗,条件就是给伏断做一个新的。
可伏断也不用剑啊……
水鹊晃晃脑袋。
微生枞关切问他,“头疼了?饿不饿?”
水鹊摇头,“还、还不饿,我先去洗澡了。”
他推开挡在前方微生枞的胸膛。
他是一路跑回来的,微生枞自他刚进入峰头,就听见了那叮叮当当的玉润轻撞之声。
是从哪儿发出来的?
微生枞凝眸定睛去看,并未在水鹊的手腕上见到任何玉镯。
他心中生疑,但顾及水鹊刚刚回来,之前受了惊吓,因此没多问。
先到灶房里准备晚上的吃食,等水鹊洗完澡出来,也能够填饱肚子。
因为水鹊说没有什么胃口,所以晚上做的都是些小菜。
饭桌上,谁也没先出声,气氛一时间冷僵僵的,叫水鹊不自在起来。
竹箸掉落在地。
轻微的声响,在落针可闻的夜里十足突兀。
微生枞示意水鹊无事。
他屈腰下去捡。
动作顿住,视线落在水鹊坐下来不够完全遮盖脚踝的裤脚。
一对叮当镯。
因为那镯子是魔域秘宝,仅凭外观,谁也猜测不出来有定位追踪的作用。
微生枞没想到这一重,即便如此,他仍旧双目微眯。
水鹊去了魔界一遭,回来脚上就多了对镯子。
又是叮当作响的一对。
谁送的,再有就是什么心思,简直昭然若揭。
他直起身来,并不声张,没有直接逼问水鹊,转而问:“在魔域可有受委屈?”
水鹊眨了眨眼,“不,没有,他们要留我当人质,不敢真的伤我的。”
微生枞沉默。
不知道水鹊自己有没有发觉,在茫然的时候,或是一些要撒谎的场合下,他的眨眼频次会额外多一些。
水鹊从他的脸色判断不出来对方的心思。
潦草吃完,撂了筷子,和微生枞吱一声,就要赶紧躲回卧房里去。
放心不下。
微生枞在水鹊掩门的前一瞬,探手挡住房门,“我有事情问你。”
水鹊从门后探出半张脸,额头抵着门,压出浅红印子。
他细声小气地问:“不能明天再说吗?”
微生枞仍旧拦着他关门的动作。
水鹊无奈放他进来。
这一下是引狼入室。
他还没反应过来,眨眼间天翻地覆,视角也成了对准床帐顶的。
水鹊当然不会认为微生枞是担心他太累了,把他掀倒床上睡个好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