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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鹊疑惑:“那现在……?”
那他如今又是怎么活起来的?
诈尸复活了吗?
伏断眸色沉沉,“我发觉你的神魄未曾在天地之间消散。”
“因而找寻等候了你数百年。”
“谁知你竟是投生至悟真派,成了微生枞的孩子。”
伏断的怒气不似作假,“那老不死的,百般阻挠你我再续前缘,心肠实在是阴暗!”
他声音转低,宽阔肩背绷劲,仿佛肩负着什么屈辱。
“我好不容易将你带来身边照顾,谁知道他又来棒打鸳鸯。”
要不是有77号在,水鹊真的要信了。
【他这是什么意思啊……?】
水鹊摸不准伏断的心思。
【他为什么要骗我?】
77号也没见过这样的情况,机械球猜测着,【大魔头一心要杀男主,宿主又是男主的前未婚夫,他肯定是想哄骗你、利用你,借刀杀人!】
有理有据的猜测。
于是,水鹊满脸犹疑,对伏断道:“你怎么证明你说的是真的呢?我已经不记得了。”
伏断信誓旦旦,“若我所说有半句虚言,就让我受九九雷劫,永世不得飞升。”
他是魔修,本来就没有飞升的可能。
伏断又道:“你看这是什么?”
他抬起虚握成拳的手,五指一张,中指悬了丝线,手心底下垂落一个破旧剑穗。
水鹊:“……”
为什么剑穗在这里?
他不会要用这个他送给眀冀的剑穗,回收再利用来骗他吧?
伏断自然知晓他其余记忆没有受到影响。
说是哄骗也好,欺诈也罢,他只是在重绘水鹊对自己的记忆。
伏断徐缓出声,“你曾经也为我做过剑穗。”
顿了一会儿,他补充道:“比这个好看一些。”
水鹊分明没有给他做过剑穗。
伏断自从堕魔后,也不再使剑了。
即便如此,他还要对着水鹊以往给眀冀送的剑穗,暗自较劲。
伏断说:“何况,你再不信,可以到魔宫走一遭。”
“梅兰竹菊,宫中四季,室内翠羽花毯夜光璧,万魔窟里不都是按照你的喜好来的?”
“若非我们从前心意相通,我怎么会了如指掌?”
他当真以为水鹊是喜欢这样的,而不是故意折腾他。
水鹊也就只好顺着他的话下台阶,含糊地应答:“嗯……原来是这样。”
伏断话锋一转,“放心吧,等我去解决了那个棒打鸳鸯的老不死。”
他转身欲走。
水鹊被他说一出是一出弄怕了,赶紧跑上去。
伏断腰身紧绷。
从后往前环住他的手臂,柔若无骨似的,却叫他怎么也再动弹不得。
水鹊抱他了?
是不是……
把脸颊贴在他脊背上了。
软乎得要命。
伏断意识到这一点。
酥麻感从水鹊贴的位置,顺着脊椎,一路窜上头脑。
水鹊小声道:“相公,你别伤人。”
伏断:“好。”
水鹊:?
他准备了好些说辞来说服伏断的,好让人不要直接将人魔大战的整个剧情节点都提前了。
伏断:“你说什么就是什么。”
唉,没办法。
水鹊喊他相公了,他当然要听水鹊的管束。
伏断转过来看他,清了清嗓子,“好了,别撒娇。”
水鹊一晃眼,还以为看到了伏断身后不停摆动的尾巴。
他试探道:“相公?”
他眼见着伏断身形有些僵硬。
小元君抬起眼来,清清纯纯的一张脸,就给魔头扮起金屋藏的娇郎君来,“相公?”
伏断不自在地转移视线,“你想要什么?不是说别撒娇了吗?”
他耳根殷红如血。
水鹊得逞,赶紧道:“那我想要回悟真派去了。”
伏断没出声。
于情于理,他如今确实留不住水鹊。
不说微生枞,气运之子肯定也是不救出水鹊不罢休。
伏断能隐约察觉到天道的实力在消耗、在削弱,但他仍旧无法敌手。
眼下不是最好的时机。
他仅仅是不甘心就这样败退。
水鹊听他不作声,心中没底,也不知道伏断的考量。
“虽然我也舍不得你,但是你放心,我回去是要好好劝我爹……”
“我肯定会让他接受你的,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这样我才好和你长长久久在一起呀。”
水鹊找借口哄骗伏断。
伏断心如明镜,若是微生枞知道他拐了他的心尖子,不将他大卸八块是不能收手的。
罢了,到了那步田地,谁又怕了谁?
他让水鹊一句“长长久久”撞得昏了头。
微生枞自然不是只身前来。
悟真派、沧海剑宗各派出一部分心腹紧随前往,此外还有几名主动请缨的弟子。
进入魔域不是小事情,稍有不慎,就有可能在修真界尚未准备充足的情况下,与魔族彻底掀起不休的争斗。
如今修真界和魔界,皆是处于一个僵持的状态。
十二魔将当中,有半数化神期,余下的离化神期也就只有一步之遥。
遑论魔界还有一个炼虚境的魔尊。
而修真界这么多年来,由于下界灵气稀薄,人才并不景气。
真要算起来,胜负堪堪四六分。
魔界六分。
还会导致人间与修真两界生灵涂炭。
微生枞以一敌二,枪尖一挑,迫使山魈捂住臂膀的伤口后退。
微生枞发觉,这些魔将的态度极其模糊。
像是顾忌着什么,交战时顾左右,不敢使尽全力。
不仅是对他,连带着对其余修士也是如此。
其余数十名修士,加起来也不是十二魔将的对手,交战中却频频打成平手。
僵持了将近半个时辰。
久到后方的天空风云突变,道道玄紫天雷劈下山头。
原本断后的眀冀历经九道雷劫,突破境界,瞬息来到万魔窟。
魔将彼此交换眼神,神识交流。
青尸:“小宗主他爹不能打,他堂哥不能打,这个前任相好总能打吧?这可是气运之子,又是魔尊的情敌,我们整个魔域的敌人啊!”
山魈:“你去。”
“等打伤了打死了,到时候水鹊哭,你看魔尊是先安慰他,还是先打你?”
旱魃:“可我们不是要解决气运之子吗?”
山魈:“那也要让魔尊亲手解决。”
几个魔将想明白了其中的弯弯绕绕,纷纷夸赞:“还是山魈你有头脑!”
视线往侧边一转,微生枞面色胜寒,“水鹊!”
伏断松开和水鹊相牵的手,“去吧。”
水鹊当即像是羁鸟归旧林一样飞入对面。
人质一回归,微生枞没了顾忌。
风吹枝桠簌簌响,落叶未沾地,微生枞转身闪至伏断跟前,蒺藜枪锋芒毕露。
瞬间已是十个来回交手,铮铮作响。
黄叶坠下又扬起,在空中被迫荡出回旋轨迹。
伏断冷笑:“微生枞,你怎么数百年过去,长进无多?”
“这可没有当初你和坎海老儿,一齐将我逐落鬼泣谷那般威风啊。”
他多次旧事重提,微生枞想不留心也难,皱眉道:“我和坎海并未驱逐你。”
被他们二人逐落鬼泣谷,微生枞一直以为是伏断堕魔后,为了与修真界为敌而编撰出来的正当理由。
伏断:“你说没有就没有?那当时——”
他忽而神色一顿。
微生枞淡声道:“我和坎海在寻踪过程中,发觉了云水庄龚甘的异常。同一日,你堕魔遁入鬼泣谷,对于坠崖的事情,我与坎海起初不知情。”
龚甘是从前伏断在云水庄的师尊,被微生枞发现魔气败漏。
他们当时判断,或许伏断之事另有隐情,但再寻找,伏断已经不在修真界。
只能草草将伏断当作同谋定论。
伏断扯了扯嘴角,“仅凭你一面之词,不过是道貌岸然为自己开脱的借口。”
余光一瞥,伏断忽地定睛。
看着那个方向,眼中泛起猩红。
水鹊用力拍了眀冀臂膀一掌。
他抬起下巴,雪白的脖颈线条伸展,盛气凌人道:“谁叫你来救我了?还来得这么慢,真是没用!”
他当然以为自己在殴打、贬低面前的剑修。
但是姿态和力道,非要起来,更像是由于生气恼怒而抓挠人类的狸奴。
剑修青年垂头敛目,打量水鹊身无伤痕,坦然承认,“是我来晚,你受惊了生气了,就打我吧。”
伏断睖目睁着。
还想让水鹊打?
眀冀也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