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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年行事莽撞的通天,也已经心智成熟冷静到可以做出选择了啊。
玉虚宫后山
元始正对着四不相讲道。
而这枚缩小后的金箍棒就这样落在了他的手间。
四不相抬起头,疑惑看向他。
圣人之中,最精通炼器者,当为元始。
“做选择从来都不难。”
元始伸出手,摸了摸四不相的鬃毛,微微一笑。
“不过是做出的选择,便要承担其后果。”
“站得越高,肩上的重量越重,如此而已。”
四不相低低叫了一声。
元始拍拍它的脑袋:“若我死了,你自当为你所护佑生灵撑起天地。”
“可如今,我尚且还在。”
“你好生修炼,早日化形才是正事。”
说罢,元始没有丝毫犹豫,检查了一番前面经手者对金箍棒的祭炼方法,垂目思考片刻,青色的火焰骤然而起,开始着手祭炼。
娲皇宫中
女娲抬手接过那枚带着圣人气息的金箍棒,微微一笑。
她已经等候多时了。
仔细看了看金箍棒上被反复祭炼赋予的神通,女娲想了想,目光落在身侧生机之力浓郁的乾坤鼎上。
当年补天石便是这只乾坤鼎所出,如若用乾坤鼎再度祭炼,想必此物会与悟空更为心意相通。
西方灵山
接引与准提双手合十,齐齐凝视向悬在身前的金箍棒。
眼神与表情复杂难言。
玄门,佛教。
西方才刚刚崭露头角,这场西游量劫也或许就是改变西方佛教在洪荒地位的开始。
对他们而言,这个决定或许才是最难做下的。
作为西方的圣人,接引与准提或许百般算计东方修者,搜刮人族气运,但却不曾有一丝一毫对不起西方生灵。
对西方生灵而言,接引与准提从来都是一手让西方激发生机,功德降临,灵脉复苏的救世圣人。
许久过后,接引与准提抬眸对视,一声低沉叹息的佛号吟诵出口。
一如商音所料,悟空在须弥天的好日子只持续了三天。
比起从前顶着菩提祖师的名头,堪称温柔的“教导”,如今面对真正鸿钧的悟空才开始领会到什么叫做“师父的凝视”。
现在的悟空,每天上完课直接趴在石头上就睡,尾巴都动不了一点。
袁洪偶尔路过还会给悟空盖一下肚子,袁洪不在的时候,经常就会有一些灵兽落下来。
悟空身上背着五指山的重量,鸿钧布置的课业又极其辛苦,堪称苛刻,最开始的时候,悟空根本没空顾得上收敛周身灵力。
商音本想提醒,但转念一想须弥天里也没什么事,就也恶趣味地等悟空什么时候发现。
于是,悟空每天早上醒过来,身上不是长了鸟就是怀里多出莫名其妙的灵兽。
有一次睡到一半被勒醒,睁眼一看才发现是条手臂粗的大蛇,正看着悟空表情无辜地吐蛇信子。
打那以后,不用师父师母点拨,悟空就学会了再累再苦也要把自己的气息内敛,行踪隐藏干净再睡觉。
这天,大鹏应邀去灌江口找杨戬和哪吒玩,孔宣闲来无事想着许久不曾回来,便和通天师兄说了一声,回了须弥天。
才刚走到师父师公的竹屋附近,就和悟空打了个照面。
孔宣眼神警惕地望着悟空:“你是谁?”
悟空却是看着孔宣的这张脸,瞪圆了眼睛。
在洪荒待久了,截教去过阐教也去过,孔宣简直不要太熟悉悟空的表情,收起来的孔雀尾巴顿时又晃一晃的冲动。
看吧,他脑瓜就是聪明,爱漂亮的小鸟运气都不会差!
孔宣正要说什么,悟空却凑过来在孔宣身上用力嗅了几下,当即脸色一变:“哪来的小妖,居然敢变成俺老孙师父的模样!”
“吃俺老孙一棒——!!”
金箍棒虽然被没收了,但悟空却在鸿钧的要求下找了块石头磨成了石棒——天知道,让一个坐不住的猴儿连续几个月蹲在河边磨石头,是多么残酷无情的要求!
石棒的重量虽说轻了点,但聊胜于无。
还没来得及说话的孔宣就这么被悟空一棒子打过来,骄傲的孔雀也顿时起了火气,二话不说,就这样同悟空打了起来。
屋外乒乒砰砰咚咚咣咣的动静此起彼伏,打了个有来有回。
屋子里,商音坐在窗边,手里的书翻过一页,身边煮着茶的小炉子发出咕嘟咕嘟的轻响,与壶边的桂圆被烤裂开发出的咔嚓声交汇在一起。
鸿钧躺在长摇椅里,衣衫迤地,双目微阖,身前的手指下还压着几枝兰花,花瓣白中溢紫,姿态雅致。
两个当师父的人完全没有要阻止的意思。
商音倒了一杯茶,轻吹了吹:“宣儿修为停留在准圣大圆满也已经有几百年了,只是须弥天中无圣位一说,倒显得境界停滞下来了。”
鸿钧眼睫撩起,淡声道:“圣人之道本就是骗局,让宣儿和七七自己摸索,说不定会有意外的收获。”
全然没有自己骂自己骗子的扭捏,很是直白淡定。
“唔。”商音杯中茶水蒸腾起细小的雾气,聊过她额前的发丝,“所以,咱们的道祖圣人,今日可找到悟空突破准圣修为的方向了?”
鸿钧也不是什么听不进去劝的性子,正相反,聪明人都是极容易听劝的。
上次同商音开门见山谈过之后,鸿钧对洪荒的事情便没有之前那般密切关注,而是将大部分的精力放在悟空的教导上。
但斩三尸和功德成就的圣人之道本就是出自鸿蒙意识的授意,鸿钧当年作为道祖传授圣人道,多少也是导致如今洪荒生灵修为大多停滞在准圣,再难进益的根本原因。
洪荒的圣人位并非修为修炼达成,而是被鸿蒙意识选择而出。
这显然并不能真正代表修为境界。
鸿钧显然是存了想用悟空这个关门弟子做例子,还洪荒玄门真正修炼之道的心思。
鸿钧慢慢道:“尚差些。”
他的神识落在外面正打得起劲,显然已经忘了是为何打起来的一猴一鸟身上。
“他们的修为相当,过过招也好。”
“阿音觉得,悟空和宣儿,谁的赢面更大些?”
商音闻言眼皮一跳,下意识回答:“不赌。”
鸿钧掀开眼皮轻轻看了商音一眼,眼神多少带着些揶揄。
商音放下手中茶杯,呵呵一笑:“我也不是那种天天会被美色所迷的昏君。”
她和鸿钧打赌就没赢过几回。
本来打赌这种事,赌输了很正常,但鸿钧这厮如今是花样越来越羞耻。
上次赌局之后,商音醒过来第一件事,就是连夜搜刮了鸿钧从人间界弄来的那些话本,一把火烧了个精光。
炉中飘逸出袅袅轻烟,慢慢的,带出些许浅绯色。
嗯?浅绯色?
商音和鸿钧齐齐出手,将香炉中的烟掐灭了。
“啧,你们两个也太过无趣了些。”
罗睺的声音落下,眨眼间,身形凝聚在商音对面,伸手捞了炉子上的小壶,动作毫不见外地给自己倒了一杯茶。
作为魔道之祖,罗睺最不能直视的就是那双眼睛,深邃的黑外加一点晕开的红,有种灵魂都会被勾走的危险。
商音虽然执掌五弦琵琶,也能动用心魔之力,但就像她没有鸿钧那样精通因果推演之道,即使是她对上罗睺的眼睛,也很难说会不会被看出些什么。
所以她避开了罗睺的视线。
罗睺发出一声闷笑:“你不看我,我也猜得到你在想什么。”
罗睺对一切能给鸿钧添堵的事情都十分热衷——尤其在鸿钧进入须弥天那日,被鸿钧劈头盖脸秀了一脸之后。
所以即使这会儿鸿钧看过来的眼神已经很危险,罗睺还是懒懒打了个哈欠,一语命中要害:“你看,你虽好|色却不重欲,但鸿钧那厮看上去冷冰冰,实际上……”
话还没说完,罗睺的身形瞬间消失在原地,鸿钧灵力凝成的利刃也深深插进了椅面中。
罗睺似是坐在了屋顶,煽风点火的笑音轻飘飘落下来:“草木跟脚好颜色正常,没心没肺感情迟钝更是正常,但是有些跟脚可就极其表里不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