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误入情网(二)(1 / 1)
想了想,他来了个欲擒故纵,推辞道:“在下一贫如洗,本不该来此销金窟里。今晚得见芳容,惊为天人,心愿已了,不敢得陇望蜀。方才姑娘的邀请虽是出自真心,只是让我无地自容。我只是一个赴京赶考的举子,至于考不考得上还得两说,我也没那绝对把握。如果天佑我金榜得中,一定不忘姑娘大恩大德,到那时再来看你。”
旁人开始还在看这书生笑话,此时见他竟然被这人人喜爱的舞娘瞧上,一个个嫉妒得眼里冒火。
可再细看,虽然这个书生穷得身无分文,却是一表人才,脸庞有模有样,嘴唇虽然厚了些,还有点“地包天”,破坏了面部的轮廓,但是说话又很得体,也算是弥补了这个缺陷。他又是个举子,保不住几个月后就鱼跃龙门、金榜题名,便都收起轻视之心。有客人就喊:“小子,你艳福不浅,就别吃不吃的老端着啦,快跟姑娘走吧!”
在众人的哄闹声中,书生顺水推舟,跟着心娘到了贵宾席。
这一晚,书生享尽齐天之福。这才知晓人生还有如此美妙之事,内心发狠一定要金榜题名,才能有人生享用不尽的荣华富贵。
傍天亮时,书生这才简略地向心娘讲了自己的人生经历。他是湖北襄阳人氏,名叫杨恭德,年龄不到三十。他说来京城参加科考只是借口,实际是为逃婚。他不满父母为他指定的婚姻,听说那女子丑陋不堪,又很霸道,只是父母贪图丰厚的陪嫁。
心娘听了心中一动,她早有脱籍从良的愿望,钱也挣得很多了,房子也有了。细想之下,只是身边少了个如意郎君,趁着年轻找个可心人嫁出去,好有个归宿。于是便在姓杨的身上下足了功夫,不论吃穿住行、请客送礼,杨恭德的一切花销日用都是心娘为他包办。杨某自此就住在心娘家里,心娘盼望着嫁给他,杨某也应允她考完就在东京办喜事。
杨恭德简直成了积翠楼的娇客,人们都知道他和心娘相亲相爱,只等考试完毕,不管中与不中,两人就要成就婚姻。
陈师师说,杨某就是这样在积翠楼观看歌舞时结识了心娘,可以说完全是心娘主动的,两人来往密切,心娘很快陷入情网之中。
心娘喜悦的心情毫不掩饰,陈师师说,我们几个要好的朋友有些担心,劝她派人去姓杨的家乡查查他的家庭状况,是否真的还是独身?心娘却冷冷地回了一句,“就是做妾我也认了!”话横着出来,让您说我还怎么往下说?
安安也提醒心娘,万事还是要留点儿心眼,是真的两情相悦还是你一厢情愿?别到时候姓杨的真的金榜高中,夸官路上被哪个高门大户拉去做金龟婿了,那可就鸡飞蛋打了。
说得次数多了,心娘也有些不高兴,甚至说出“你们不就是盼着看我笑话吗”这样伤人的话,姐儿俩个渐渐生分了。
次年初,杨某还真的进士及第了,心娘喜出望外,却又有点儿担心,担心杨某中了进士后说话不算话。心娘果然发现杨某登第后态度有了些变化,不再如以往那样甜言蜜语了,她便紧紧纠缠着杨某不放,钱上也看得紧了。
杨某马上就要外放为官了,还能在东京享受两三个月,到了外地可就没这么好的条件了。但是,心娘越缠越紧,摆脱不掉,一阵儿一阵儿的又令他心烦。尽管他也觉得心娘娇柔可爱,舍不得心娘的娇媚体态和销魂舞姿,更何况这半年多心娘的付出和恩情,他也无以为谢,连拒绝的借口都没有。但是他也有自己的苦衷,令他无时无刻不在盘算着,如何解决他和心娘的关系才为上策。
就在许多进士纷纷回家乡报喜庆贺后,开封城稍稍平静下来。到了这会儿,杨某现在想走也走不了了,第一,要等朝廷差遣,他的批文下来的比别人晚,而接到批文后更令他扫兴,赴任的地方是穷乡僻壤的商州。听到有人分配到洛阳、杭州、金陵……,气得他恨不得抽吏部官员几个嘴巴。但是想归想,他哪儿有那个胆儿呀,只有把气撒到心娘身上;第二,许多进士回家省亲、奔向任所,他却不急着走,思谋着让心娘这些歌女们帮他疏通疏通吏部的关系,争取调整一下任所;第三,他还要风光风光,这会儿天天有人请,吃不完的酒席,看不够的美女,毕竟人这一辈子这样的机会不多,想到那个商州就来气,到了那种地方,哪比得上京城的舒适惬意呀。
更主要的是他在等机会,他在心里谋划着一件大事。就在心娘和他又一次大吵大闹后,他下了决心,赌咒发誓地说绝没反悔,一定娶心娘为妻。
终于,杨某金榜题名后一个多月,心娘就到开封府顺利地办理了脱籍手续,与杨某在东京结了婚,凡住房、一应花销都是心娘所出。杨某在奢华的婚礼上出尽风头,表现得才气横溢、温情有礼,令众多男女佳宾羡慕不已。婚后,两个郎才女貌倒也般配,恩恩爱爱的。
除师师、安安少数人外,认识心娘的人都心生艳羡,赞她有眼光,舍得投入,把心娘夸得心花怒放、晕头转向,一点儿警惕心都没有了,师师她们的忠告早已被抛到九霄云外。
陈师师说,这倒让我们这些姐妹们有些出乎意料,因为我们并不看好这场婚姻,甚至不相信他俩真的会成婚。不过看到这个结果,大家多少都放下点心,由衷地为心娘祈祷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