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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声”慕瑶先是被戳了痛脚,头皮一阵发,随后才后知后觉地发现,他今日的话全是主观臆断,偏偏说得异常难听,几乎是句句忤逆。
她本就在气头上,他煽风点火她勉强压住火气,勉力解释:“这么多年,你难道还没认清吗拂衣并不如你所说。”
她刻意放柔了声调,想缓解此时的气氛。
“那又如何”他却毫不留情,步步紧逼,“在我看来,你根本不需依仗他,求着他。”
“谁求着他了”慕瑶的自尊心被骤然践踏,心里的火“倏”地被点燃了,神情冷了下来,“我虽然一直同拂衣在一起,那是因为喜欢,何曾依仗过他”
她顿了顿,又觉得跟他争辩毫无意义因为他不懂。
语气缓了下来,“感情的事情,你情我愿阿声,你还不明白。”她慢慢地坐了下来,有些疲倦地喝了一口水,想让自己冷静一下,“你先出去吧,让我静一静。”
“我不明白,阿姐难道就清醒”慕声站着不动,有种咄咄逼人的压迫感。
“阿声,出去”
他充耳不闻,微勾嘴角,笑容中却毫无温度,“我看阿姐糊涂得很呢。”
“”慕瑶抬起头,淡色的眸盯着他,冷笑道:“好,就算如你所说,我是依仗柳拂衣。那我若离他而去,你说,我们两个该依仗谁”
她的音调越发抬高,带着一丝委屈的沉痛:“慕家撑到今天,不过苟延残喘,你以为没有拂衣一力支持,我们是如何还在捉妖江湖中保有一席之地”
慕声缄默片刻,古怪地冷笑:“那是因为阿姐从始至终不够信我。”
慕瑶皱眉:“我何尝不相信你”
“我说过我可以保护你,为爹娘报仇,你从来没放在心上,宁愿相信柳拂衣,也不肯相信我。”
“”慕瑶被他气笑了,“你实力如何,难道我做姐姐的不清楚你的术法一大半是我教的,法器是我送的,慕家术法,我自己都学得一知半解,何况是你你连我都打不过,怎么面对她”
“我可以。”他骤然打断,眸中翻腾着黑云般的戾气,低眉盯着自己拢起又张开的手指,呼吸颤动,声音却极轻,“我非但能打过你,放眼天下,没几个人能是我的对手。”
慕瑶注视他片刻,脸色极其难看,“你想怎么做到,卸发带吗”
她冷笑一声:“是非不明,不择手段这么多年,我就教会你这个”
慕声的神情骤然出现一丝裂痕,被很好地掩藏在面上乖戾之后。
慕瑶将冷掉的茶水推至一旁,动作大了些,茶水泼出来,沾湿了她的手指:“在裂隙之下,妙妙怀里掉出的香囊是你送的吧”
听到这个名字,他骤然抬眼,眸中惊异还未消退,就看见慕瑶面色苍白地冷笑:“你知道凌妙妙怎么说的吗她说,是她路上捡的。”
“”慕声的脸色骤然变得很复杂。
她在背后这样维护他
“香囊里有什么东西,你当我不知道吗妙妙不懂事,帮着你瞒我,她以为这样就是为了你好”
“阿姐”他再度打断,少年脸上神情完全破碎开来,眼中空冥冥的:“我是什么东西,你不是早就知道吗”
“”
他走了两步,步子很轻,却仿佛踩在了一根危险的临界线上。
“正派加诸于我的束缚再多,也一样都改变不了我骨子里的低劣。”他发出“低劣”二字时,语气中带着薄凉的笑意,令人毛骨悚然。
“我非但画了那一张反写符,还有很多张,多到我数不清了。”他骤然绽开一个灿烂的笑,令人毛骨悚然。
“我三番五次动用禁术,死在我手中的妖物,不知凡几。”他纤长的睫毛垂下,在眼底投下一小片阴影,那张青春俊俏的脸上,却弥漫着阴鸷狠厉的气息,“我睚眦必报,血债累累,在阿姐面前,不过是装作一只乖顺的宠物,骗取一点怜惜现在我告诉阿姐”
慕瑶猛地起身,骇然倒退几步,步伐虚浮着,嘴唇微张,半晌没能说出话来。
他抬起脸来,脸上是破碎的笑:“我告诉阿姐,我可堪依靠,比柳拂衣强得多。我们从此以后,还做姐弟。”
“不过是报仇而已,阿姐若是想要杀她,我自有办法。天下良人无数,阿姐随意去挑,何必仰仗一个柳拂衣”
她嘴唇颤动半晌,猛地摇摇头,终于发出了声音:“不可能。”
严词拒绝,犹如一刀而下的斩首,判定了他的结局。
“不可能”少年冷笑一声,顿了半晌,似乎才将弥散的神智一点点拉回来,“不可能放弃柳拂衣,还是”
他袖中的手指已经在微微颤抖,面上却维持着带着压迫意味的笑意:“我不配待在慕家,做你弟弟了”
慕瑶脸色铁青,倒退几步,巨大的慌乱中,摸到了袖中匕首,悄悄握在了手上,内心这才略微镇定下来。
“阿声,你累了先回去休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