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恍惚中,林中而来的女孩勾着他的脖颈,在他颊边落下冰凉轻柔的一吻,她柔软的唇像天边云朵,山间流岚。
他猛地揽住她的腰,将人抱坐在腿上,扣着她的十指,俯身吻了下去,似乎要将这朵云禁锢在怀里,再用力揉进胸膛。
只要不放她飘走,就永远属于他。
少年紧闭双眼,纤长睫毛翘起,在她唇上辗转流连,似乎所有暴烈情绪,都在山间云间,得以温柔寄托。
许久,才将她松开,伸出手指,来回抚摸着她红润的唇,声音有些喑哑:“你不是跳进裂隙里了吗”
她的手指也轻柔地扫过他的颊,黑白分明的杏眼中有无限怜惜:“是啊,所以,我也只是你的幻梦。”
说罢,怀中人影立即消散了。
月光如银纱,笼罩着少年苍白的脸。
他茫然望着空荡荡的膝头,骤然惊醒,似乎有些不敢相信梦是虚妄。
噼里啪啦,树叶被打得上下摇晃,带着土腥味的冰凉雨点落在他脸上。
先前还是豆大的水滴,即刻变成了瓢泼大雨。
暗河里满是溅起的丛丛水花,芭蕉叶被打得抬不起头来,细密的水雾里,雀鸟被打湿翅膀,在雨中艰难低飞。
慕声抹了一把脸上的水,仰头接雨,水汽氤氲的黑眸在雨帘里愈显湿润,似乎带上了湿漉漉的潮气。
他慢慢垂眸,从在怀中摸索,拿出一个皱成一团的纸包,因为被水泡过的缘故,纸和纸沾连到了一处。
雨滴顺着他的脸颊流淌,聚集在苍白的下巴上,旋即顺着下颌流进衣领里。
他静默地掀起两片纸的边缘,在大雨中极具耐心地将它慢慢分开,五颗饱满的红枣堆叠在一起,只是糖衣有些化掉了,流淌着黏糊糊的汤汁。
“这是金丝蜜枣,专补血的。”
“我爹说了,每天吃红枣,健康不显老。”
“留着以后吃。”
她冰凉的十指喂了他一颗枣,随即霸道地封住他的唇,不容拒绝地请他感受这份甜。
阳光从高耸的竹林间落下,像丝丝缕缕的糖,鸟叫啁啾,她的手指,便在他无声的轻吻之下。
被打湿的黑发粘在脸颊上,雨水顺着他的发梢滴滴答答地流下,他脸色有些发青,嘴唇在深夜极低的温度下不自知地细微战栗着。
他缄默地放了一颗蜜枣在嘴里,感受迟来的甜蜜慢慢化开。
是甜的。
黑眸闪动,仰望着不见星星的夜空。
视野里无数雨丝自广袤苍穹落下,闪烁着银光,如同降下来的千万根针,俯冲下来,要将大地戳成千疮百孔的筛子。
他忍耐着黑暗和冷,舔了舔唇边遗留的甜。
裂隙,总会再开。
“外面可能下雨了。”
小砂锅里咕嘟嘟沸腾着汤药,中药味中混杂着一丝稀薄的血腥气。凌妙妙拿着扇子,不熟练地俯身瞅着火,鼻头粘了一小块灰。
“你怎么知道”慕瑶低眉包扎着手腕上的伤口,脸色有些苍白,但仍然平和地微笑着。
“我觉得今天地下格外地潮。”妙妙苦大仇深地盯着炉火,烦躁地扇起了风,吹得那炉火左摇右摆。
人不爱住地下室,都是有原因的,常年不见阳光和蓝天,心情容易变差。凌妙妙在地宫住了三四天,感觉自己变得越来越暴躁。
地宫构造,与李府布置一般无二,也可能是幻妖只住过李准的家,所以认为人类的房子合该是那样,就依葫芦画瓢给自己建了座一模一样的。她们就住在先前住过的对应房间。
可这地下世界就像是精美的仿制品,即使再巧夺天工,也终究比不上真实世界。
相比之下,慕瑶表现出了超乎寻常的耐性。
幻妖提出的条件很欺负人,不但晨昏定省招她们来,故意让她们看着被做成傀儡的柳拂衣为她鞍前马后,暧昧至极,还要让慕瑶每天放一点血,给柳拂衣煮药喝。
凌妙妙这几日才感受到女主角外柔内刚的脾气体现在哪里:她不仅答应,还坚持了好几天,忍着心痛如绞,面无表情地等待着时机。
只是
背后落下一个高大的影子,是柳拂衣踱到了厨房。
三个人挤在厨房,一时有些局促。
妙妙对傀儡心情复杂,昂起下巴,挡在慕瑶身前:“你来干嘛”
靛蓝色袖口中伸出骨节修长的手,他端起案板上搁着的空碗看,像是在缓解与生人对话的尴尬,神色冰凉冷淡:“楚楚让我看看你们熬好药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