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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来城门之前,你爹拉住我的手,让我务必把你绑回去,随他们一起离开九都。你怎么想?”谢殊挑眉。

祝新词一听当即就抽出自己的剑指向谢殊:“老子不回去,你休想绑老子回去,你要是敢,老子剁了你。祝狗贼怕死,老子不怕,老子誓死与九都同在。”

谢殊看着祝新词慷慨激昂的大骂自家老子,轻笑了一下:“看的出来,你确实不怕死。”

说完谢殊便不再理会他了,转身带着控鹤司的人继续去布防。

这些倭寇就九都城门之下,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攻城。

夜晚降临,谢殊等人都不敢下城门一直在城门上守着。

每隔十步便有一堆篝火燃起用以照明,火光缭绕间,热浪也晕开,倒也不冷。

“谢殊你给了薄家机会,让薄家出世,重新回到了朝堂。给了皇后机会,让皇后为楚家和自己搏了一个前路,你甚至都给了如今的内侍省大监喜南一条路,为何没有给你自己留一条后路。”李潇冷眼看了九都城六年的时局变换,看到了太多,唯一不解的就是,谢殊为什么没有给自己留条路。

“我没有路,你不是该很高兴吗?日后我被人装上囚车,人人喊打喊杀的时候,你多扔我两个臭鸡蛋就好,问这么多做什么?”谢殊皱眉,最讨厌话多的人,特别还是跟他不熟在他面前还话多的人。

“那我能扔石子吗?”李潇又问。

“你扔两块金子都没人管你。”谢殊翻了一个白眼。

“唉!谢殊,是你杀了我全家,我还能心平气和跟你说话,你他娘的还给我在这儿翻白眼,不耐烦。咱就说,你能不能稍微正眼看我一下。”李潇有些恼火的意味。

“那你要不要直接砍了我。”谢殊摊手。

李潇却在这个时候看着谢殊的样子,笑了起来。

“不是你杀了我全家,是那个无耻的帝王,是人心。”李潇从来不怪谢殊。

世人都在怪谢殊,因为这把刀上有人血,却无一人去痛骂,那个执刀的人,还有那些在旁边看着呐喊助威的人。

“嚯!那本督得谢谢你。”谢殊叹气,然后全然不在意的叹道。

李潇现在只觉得谢殊这张脸真的欠揍,不过还是没有动手,而是不屑冷哼一声:“你求求我,日后九都换了新的皇帝,我李家保你不死。”

“大可不必,你还是保你自己今夜不死再说。”谢殊说完便抽出自己随身的不欺。

“三军听令,守城!”谢殊高呼。

李潇瞬间脸色大变,也是即刻抽出了剑,做出防御的姿态。

他向下望去的时候,外族大军已经燃起照亮天幕的火把,大批的外族士兵正扛着云梯架着战车在攻城。

城门上的士兵也是纷纷响应,拿起手中的弓箭,不会拉弓射箭的学子也纷纷的抱起十几斤的巨石。看见那些外族士兵抵近城墙一一射出箭簇,投下巨石。

一次又一次,他们抵抗了外族十几次进攻,一些学子实在没有了力气,便靠在墙头喘气,守城士兵手中的箭矢渐渐的减少。

谢殊看着战况,知道接下来才是硬战,用来守城的器具已经用的差不多,余下就要靠他们肉搏了。

“眼下敌人暂时退去,我让人再往城楼之上送一些守城器具。”薄宴在谢殊身形不稳的时候,伸手扶住了谢殊。

天气太寒了一些,谢殊早前就已经有些体力不支,现下恐怕是更加不行了。

“九都城里没有这些东西了,嘉兴帝从来就没有想过九都城也会有被外族兵临城下的一天,所以九都城里除了繁华就剩下尔虞我诈。”谢殊低头苦笑一下,然后就再也忍不住,低头掩住嘴咳了起来。

“主子!”城墙的另一头匆匆奔来一人,将一件披风披到谢殊的身上。

薄宴本来是扶着谢殊一只手的,却被来人挤开老远,只好退远默默的看着。

谢殊不知道是谁抬头才看见,是此时应该在皇宫的喜南,辛棠去护送柳先生了,现在还能有人叫他一声主子,谢殊听着甚是欣慰,至少他身边还是有人的。

“你不该来的。”谢殊转念一想,也许是他连累了喜南。

这颗暗棋是他早年间安置在刘斌身边的,最后也确实起了很大的作用,刘斌死了他便弃了棋子,任由这颗棋子去寻求自己的路。

喜南却紧紧的护住谢殊:“少呈少晋背主,是他们不配做主子的狗,喜南蒙主子搭救,此生唯主子为主。”

皇后曾经给他指了一条明路,但是被他拒绝了,他既然认了主,便不会叛主。

谢殊再一次咳了一下,然后无奈的笑了笑,这毒在他身体里,消耗他的一身至寒内力,消散的同时也让他痛不欲生。不要命却是极其折磨人,这样的天气又是雪上加霜,头疼!

“唉!做你的内侍省大监不好吗?”谢殊又叹了一口气。

“内侍省愿与主子与九都生死同在!”喜南腰间也带了剑的,不过就是皇宫里用来给妃嫔赏玩的剑,轻巧好看,实用性一点都不好。

北风吹过,有雪降了下来,城门底下又传来喊杀声。

“一群太监都上了城门守城,我们怕什么,难道还没有他们有骨气吗?”祝新词在听见喊杀声的时候,又立刻爬了起来,捡起自己的剑,大声喊着鼓舞身边的学子。

“没有器具,我们还有手中剑,敌人来一人我们杀一个来一双杀一双!”李潇丢了另一只手握着的剑鞘改成双手握剑,剑不回鞘,便存了死志。

谢殊看着城墙那边的那些白衣学子,他们风华正茂,不过二八年华,十几岁的少年。

“喜南,带着你的人守在最前面,他们还是少年,家里有父母兄长,我们其实什么都没有的,也无甚可惧!”谢殊轻轻的说道,他想节省一点力气。

喜南点头:“明白!”

随后谢殊打直脊背,将那件很暖和的披风扔到地上,拿着自己的剑高呼:“楼梯处还囤积的有一些火油,浇油点火,他们冲上来的时候,再杀!”

“是!”三军响应。

天亮的时候,城门上已经堆积了很多的尸体,有御林军的,有禁军的,有内侍省宦官的,也有九都学宫学子的,硝烟飘散,尸体的血渐渐被风雪冻住,极目处全是红色的一片。

“咣!”谢殊掷出自己手中的剑,挡在祝新词的面前,替他挡住敌人一剑,然后一个转身又将人护在身后。

剑飞出,谢殊手中没有可以抵挡的东西,硬生生的又挨了一刀,刀刃嵌入肩膀的骨头中,谢殊疼的浑身都在抖,但是他没有退,而是疯狂的笑了起来。

“我曾经,说过最霸气的一句话便是,神挡杀神,佛挡杀佛!”谢殊突然面目狰狞疯狂起来,他单手握在那把嵌入他肩头的刀,用力甩开。

腰间一动,一把寒光如水的剑,便被谢殊握在手中,一个呼吸间周围的雪花仿佛都停止了一般,都围绕在这把剑的剑锋之上。

“有凤来仪,曾是他最有名的一剑,送你们去死不亏!”谢殊还是在笑,嘴角带着血迹,狰狞又疯狂,甚至是癫魔一般。

风雪止住,围住他们的几十个人,瞬间就倒在地上,汩汩鲜血在他们的喉间涌出,汇成一条细小的溪流。

祝新词望着一幕,都吓傻了,后退一步,不敢上前。

谢殊收剑,单膝跪了下去,一口血吐出老远,伤上加伤,有些疼!

“谢殊!”祝新词这才反应过来,上前扶住谢殊。

听见祝新词的声音,众人在混乱中回头,看见谢殊受伤,纷纷杀退身边的敌人跑了过来。

“你死了,九都城便是真的破了。”李潇按住谢殊的肩头,止住不断涌出的鲜血。

谢殊抬头,眼眸猩红,眼角全是血:“城已经破了,诸位尽力了。”

天亮的时候,城就破了,只是他们还在负隅顽抗,抵挡住了大批外族士兵,有一小部分的士兵都杀进城了,想必此刻都杀到了皇宫。

“咚!咚!”有鼓声在此刻传来,是鹿皮鼓的声音。

谢殊猛然抬头,然后不顾一身的伤,一瘸一拐的爬到女墙边上,朝远处看去,只是还没有看清楚什么,一只箭簇便飞来,钉在谢殊的脚边。

箭簇上面刻着几个字:乾州兵司!

“殿下来了!殿下来了!”众人终于看清楚了远处的鼓声从何而来,是大军,顾萧仪的大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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