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怀梦先生（2 / 2）

阿狗执笔停手，说道：“怀梦先生，这梦字写得可好？”

阿虎问道：“怀梦先生？”

元稚笑道：“果然好字！”又道：“足下不知，怀梦二字，乃令弟为鄙人所取之号，甚雅且中鄙人身世，妙极了！”

阿虎笑道：“先生顽笑了，他一个小孩儿，知道什么！”

言罢，阿虎摆布酒肉果品，请元稚入席，畅饮至酒酣。

元稚问道：“适才听令弟所言，足下贵姓卫氏，可是此间土著？”

阿虎答道：“原乡河东，客居于此。”

元稚说道：“河东卫氏，世家名门。河东、洛阳同属司州，足下与我乃同州人士。”言罢，元稚又细问阿虎家世。

阿虎遂徐徐道来，给元稚讲了一回。原来阿虎祖居河东安邑，乃卫氏旁支子孙，传至祖父，家败人散，其父卫承，遂弃耕读，典身为奴，为宗家大族操弄商业。二十年前，受卫氏家主委派，卫承来到河西郡离石县，在卫氏货栈充任账房。随后卫承在离石县娶妻成家，生有二子，长子阿虎，次子阿狗。两年前卫承夫妇接连病故。阿虎阿狗虽是家生奴，然系卫氏子孙血脉，货栈大掌柜并不慢待。两年以来，货栈大掌柜颇为重用阿虎，凡有行商贩货之事，常令阿虎押运护送，而阿虎为人仔细，期间也不曾出得差错，故于半年前，货栈大掌柜提拔阿虎做了货栈护卫队的头领。

元稚叹道：“足下身世凄苦，鄙人何尝不是。三年前，鄙人大病一场，一觉醒来，家业亲人俱散，不知所踪。三年来，鄙人游历四方，发现自己移世而居，犹若长梦不醒，痛哉！苦哉！”

见元稚所言不明，阿虎不好细问，便自饮酒一碗，长叹一声，问道：“先生游历四方，博闻多识，天下之大，可有妙处？”

元稚亦自饮一碗，说道：“华夏形胜，无处不妙。”

阿虎问道：“既无处不妙，人世何以这般艰辛？”

元稚目视阿虎良久，说道：“天地虽不仁，但生民无数，是谓损小节而不失大义者。圣人言天行健，君子自强不息。圣人又言天将降大任于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空乏其身，行拂乱其所为，所以动心忍性，增益其所不能。故自强不息者，不以人世艰辛为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