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章 共浴(1 / 2)

  “回端王府。”卫衍道。

  马车停在巷子暗处,卫衍上了车,倚坐在车厢里,眉宇间满是疲倦。

  他按了按眉心,又转手将侧窗的帷帘掀开了一点缝隙。

  漏进来的月色驱散了车厢里的些许昏暗,他呼吸这才平稳,没那么闷窒了。

  也许是因为今晚太多的人和他聊起了那个女人,他这时候竟罕见地想起她来。

  先是她疯狂的样子——好像恨意在她单薄的躯壳里已经装不下,她说话、动作、眼神,全都充满了癫狂的恨,不管对着谁,那恨都无休无止、喷薄肆虐。

  然后,他居然想起了她温柔的时候。

  其实,那个女人也不总是疯狂的。她也会抱他,会哄他。只是大多时候,她短暂地把他当做儿子之后,就会更疯狂地打他骂他,好像他突然从她的儿子,变成了她的仇人。不共戴天的仇人。

  有时候,她打骂完,又会崩溃地失声痛哭,好像很后悔打了他骂了他。

  但下一次,她还是会那么做。

  曾经很长一段时间里,他都觉得记忆仿佛出了什么差错,那么混乱又割裂。

  他越来越抗拒。

  爱与恨都太激烈,做一个无情无心的人,才不会痛苦。

  *

  马车在端王府门前停下。

  “殿下……”戴着面具的玄羽突然掀开车帘,语气竟然有些惊喜。

  卫衍倚在车窗边,扫眼看他,眼神极冷。

  玄羽一噎,缩了缩脖子,还是硬着头皮低声禀道:“是盛姑娘。盛姑娘在府门口。”

  卫衍一愣,目光下意识越过车帘看出去。

  端王府门外,小姑娘站在阶上,纤细的身子裹在一件石榴红的大长斗篷下,她戴着绒帽,还没发现马车,正捧着两只小手来回揉搓,一边搓手,一边跺脚。

  卫衍呼吸一滞。

  闷窒的胸腔里,仿佛陡然被塞进了另外什么东西,暖意蔓延,愈烧愈烈,直将原本堵在他胸腔里的,全都烧成了灰烬,只剩下一片满满当当的温软和欣喜欢愉。

  卫衍起身要下马车。

  “主子!”玄羽低呼,指了指脸,“面具!”

  卫衍怔了怔,将马车里的面具戴上,而后立马下了马车。

  “盛媗!”他疾步过去。

  盛媗冷得在跺脚,又戴着绒帽,耳朵被堵得严严实实,听见声音,还以为是自己听错了。

  她愣了一下,安静不动了,又听见一声“盛媗”。

  她这才转过身,看见高大挺拔的男人快步走过来,她眼睛一下子亮了:“殿下!”

  卫衍三两步上了府阶,将自己的披风脱下来,罩到盛媗身上:“不是让你在国公府过年吗,怎么一个人跑回来了?”

  “殿下,我自己有斗篷,你不用给我。”盛媗要脱下披风还给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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