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自作自受(1 / 2)
她隔着帽纱,歪头看向发问者,理所当然地困惑:“圣贤云,三人行,必有我师焉。小女子与沈先生虽未成三人,但处同一屋檐下,可时常见贤思齐,为何不能称他为先生?”
被她抢白的郎君一噎,正要好好辩上一番。
何蔚抬手挥了挥:“好了,小老儿难得过个寿日,诸君还想坐而论道,明辨真理?”
众人一笑,气氛轻松揭过。
他顺利献上字帖,长揖到底:“学生祝老师寿如松柏,霜雪不能寒*。”
小娘子乖巧地跟着再福身:“小女子祝老师一阳生后逢生日,日渐舒长寿更长*。”
“好一个日渐舒长寿更长。”何蔚抚须笑。
满堂来庆贺的青年儿郎附议,更有不少目光探究地落在了她遮住容颜的面纱上。
寿宴后第二日,一群人打着结交同门之谊的借口来拜访,直接找到了他家门。
这些人里面,有人是他从未见过的同门,但也有人是真正与他认真讨论过修学,品行端正,学问扎实的青年才俊。
他不好将人拒之门外,迎了进来。
屋舍很小,没辟出老师家那样待客的前堂,一群人在小院里勉强摆上了茶座,就着浅淡春光开始漫谈,言语之间,有人探听她的情况。
“不知沈郎君这位表妹,可有定亲?我昨日观她言行举止,是读过书的闺秀,我有位在衢州府任差的族弟在找续弦,就想要读过书的。”
“徐兄族弟可是衢州的录事参军徐笪?我曾见过一面,称得上是一表人才,宽厚忠正。”
“对,正是他。”
“能够促成一桩姻缘,这趟不算白来。”
……
一群人你来我往,三言两语,仿佛就把她的终身大事给敲定了,还带着施恩般的语气。
他一边听着,一边品味心头泛起的怪异。
是未曾体会过的强烈不适,叫他眉目一沉,摆不出任何表情,还伴随着一股陌生的冲动,快要冲破指尖,将他捏着的茶瓯摔到地上。
“道麟,你为何不说话?”有人轻拍他。
他倏尔抬眸,见是昔日交往过的同门,同门带着疑问,认真道:“这位录事参军,大家也就提议着说说而已,当然还是要看令妹的意思。”
这句话好像一盆水,将他心头那些怪异浇了个透亮,一连数月的相处,已叫他滋生了不该有的独占欲,那么她的意思是什么?
他生性温和无争,追求功名利禄的心思不重,更向往晴耕雨读,山水清音伴一生。
她若是愿意,她会愿意吗?
他将茶瓯放下,回了寝屋。
自这些儿郎来拜访,她听见声音,就避入了寝屋里未曾出来过,“他们这么快走了?”
“还没有,”他茫然四顾,霎时间组织不出一句准确而完整地表达自己心意的话,捡了一句最不该说的,“衢州有个录事参军叫徐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