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安寝(1 / 2)
“是吗?”沈徵轻笑。
他从文章中抬头,眸中洞明雪亮,似乎在无声质问他何以撒下这蹩脚的谎,“这位三叔可在今日与你一同敲门?”
“对的,是他。”
沈徵头复低下去,玉笋笔再落下一道划线,“我书童在厨娘处听闻,这位章三叔,日常并不住在祠堂里。”
魏哲顿时有种读书被先生教考,应答不上的压迫感。
方才一时三刻就要挪动一下步子,总站不定的小书童,也定定地看向他,眸光清亮,似乎比沈徵更期待他的回答。
“……”这一主一仆到底怎么回事?
“魏小郎君。”沈徵搁下笔唤他。
魏哲回神,小书童被沈徵突然拉回身后,过分红润的唇里溢出一声低呼,轻轻软软的嗓音。他心里像劈过一道雷电,这哪里是书童?是白日里那旖旎一幕的妙龄女郎。
沈徵看着文章惋惜,“魏小郎君灵秀聪慧,文章写得不错,贺院使理应会喜欢。但里面引援为立论依据的《尚书》中有一篇,经崇文馆大儒王誉考究,是后世人的伪作。”
“啊?王誉先生何时论断,晚生竟不知?”
“论断已在撰稿,我恰从同僚口中得知。魏小郎君若想赶在七月诗会前干谒,还需及早注释或全篇修改。”
“烦请沈大人指教,是哪一篇?”
沈徵将详细批注过的文章递回给魏哲,淡笑不语。
“沈大人?”
“我知魏小郎君守信,但我这个人,素来不喜欢秘密被他人捏在手里。不知魏小郎君有没有秘密与我交换?例如那个锁着的厢房?”
第18章 安寝
魏小郎君踌躇片刻,思忖如何解释。
“其实吧,也不是什么秘密,厢房里头锁着的,算是我的堂兄,自小烧坏了脑袋,脾气心性都与寻常人有异。近日负责照料他的乳母归乡了,族长不放心,又忙于族学事务,只要安置在离族学近,闲杂人等少的祠堂里。”
“他独自被锁在房间,不怕出什么意外?”
“堂兄是个画痴儿,字面意义,对别的什么事情一窍不通,但沉浸于绘事的时候,能不吃不喝好几时辰。”
“既是因病损了心智,有何不能坦白于众人?”
“外室所生的儿子,名声上总归不好听,一直痴痴傻傻,连族谱都没有入。我婶婶脾气厉害,不乐意接到家里照料抚养,正在跟我叔父闹着呢。”
魏小郎君摸了摸鼻子,朝沈徵露出求饶的目光,家族里的后院私事,就不要摆到台面上说了吧?
沈徵不看他,反而去看书童,思忖片刻后:“不知魏小郎君这位堂兄,平日里都有谁在照看?”
“只有章三叔,族长爱面子,这件事鲜少给外人知道。是三叔负责照看,往厢房里送厨娘做好的一日三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