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钟念浅笑着摆摆手,“不了。”

不是她的钱,她只是觉得拿在手上良心不安,所以顺便捐了而已。

真的只是顺便。

钟念转头就走。

这家商场处于市中心,附近有个广场,晚上七八点的时候,临近住宅区的老人孩子都会出来散步,热闹至极。

夜晚霓虹灯耀眼,整座城市像是一条星河般璀璨。

钟念走着走着就走到了这个小广场。广场正中央是个音乐喷泉。

晚上八点,音乐响起,喷泉“刷——”地一下水流迸发,空气中有着好闻的水分子的味道。难熬燥热的初夏闷气瞬间消散,灯光绚烂多变,钟念站在喷泉边,看着水流因为高压而往上迸发,最后又颓然落下。

像是下了一场盛世大雨,整个世界都是清冷冷的,她站在外界漠然旁观这场浩劫,原以为心里再也掀不起任何的波澜,脑海里却浮现出一个身影来。

他穿着简单的白衣黑裤,从阑珊大雨那端走了过来,漆黑的头发被雨黏在脸上,他摘了眼镜,如墨般的漆黑双眼在雨雾里格外的朦胧,又格外的清晰。

他穿过雨帘,面无表情的寡淡脸庞落下雨水,砸出一片片水花。

他眼里的笑意也似是染上了花绽放过的痕迹。

他向她靠近,带着穿过一个世界还残存的笑意。

音乐声骤然响起,钟念陡然回神。

眼前的人瞬间消失,只剩下一片水帘。

钟念整个人格外的怅然若失,又格外的不敢置信。

梁亦封……在她失神的时候,想到的人竟然是梁亦封。

太……荒谬了。

钟念摇摇头,转身离开这个音乐喷泉。

她边走,边否定自己,觉得方才那些不过是一场遐想,大概是今天太累了,所以才会想起他;大概是最近与他接触的太多了,所以她才这样情不自禁。

可情不自禁,首当其冲的便是——情。

钟念自问,她没有为任何一个人动过情。

夜风吹过,带来一丝暖意,她伸手把脸颊两边的碎发挽至耳后,目光浅浅往外一扫,却突然定住。

隔着一条马路,对面停了一辆黑色高档轿车。

车后座的车窗缓缓降下,里面的人静坐着,他侧脸清晰深邃,下颌线紧绷,耳边的金丝框眼镜在暗色环境中反射着光亮。

他静坐着,仿佛整个世界都陪他静止一般。

钟念站在马路对面,她在那一刻,也不知是该进还是要退。

倏地,他转过头来,穿过繁忙车流,穿过拥挤人群,秒针滴答,他的目光在她的身上紧锁住。

然后,钟念看到他打开车门,向她走了过来。

钟念在当下脑袋里一片空白,她曾几何时这样失措过,不知道该想什么、该说什么,所有的一切都是如梦幻影。

梁亦封在她面前停下,他薄唇微抿:“钟念。”

钟念下意识抬头应他:“嗯。”

她双眼放空失焦,瞳孔里的月光皎洁似水。

梁亦封喉结微动:“怎么在这里?”

耳边车鸣声响起,钟念缓缓、缓缓的把理智拾了回来,“买衣服。”她举了举手上的袋子,试图证明她确实是来这里买衣服的。

梁亦封却十分不按常理出牌,在她举起购物袋的时候,他抄在口袋里的手抽了出来,接过她手里的这些袋子。

钟念:“我自己可以拿的。”

梁亦封不容置喙道:“我来吧。”

钟念垂了垂眸,也没再做挣扎。

她问道:“你怎么在这里?”

梁亦封说:“刚吃完饭,路过这里。”

“一个人吗?”

梁亦封摇了下头,“还有沈放。”

钟念左右看看,“他人呢?”

梁亦封眉头紧蹙,“买奶茶去了。”

“……”

钟念疑惑:“他还喜欢喝奶茶啊?”

梁亦封说不是,“他太太喜欢。”

“他结婚了?”这倒是钟念没想到的,毕竟沈放看上去年纪不大,整个人身上都透露出一份玩物丧志的气质,像他这样的不羁少年,钟念以为会一直鲜衣怒马,一直声色娱乐至死,就像隋禹。

其实看上去,隋禹和沈放都是同一类人。

但没想到,沈放竟然结婚了。

梁亦封挑了下眉,“嗯,他结婚好几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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