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尽释前嫌(五、六)60(1 / 2)

晏殊又将话题扯了回来:“你说得太有意思了。话又说回来,你到底在哪里得罪了夏竦?我是百思不得其解。现在朝中最大障碍是夏竦,你可否向他表示一下,给他个台阶,那么转翰林问题就不大了,你现在需要的不是推荐,而是不要有人作梗。”

柳永有些不高兴地道:“我从未与夏相共过事,不知何处得罪于他,我也曾听过别人说他对我百般刁难,我也不全信,我也想不通。到了今天,我更无所求了,我早已看破身后事,实在犯不上委曲求人。要说表示,我这儿倒有首现成的词,可以让他听听,只怕他见了会更不高兴。”

柳永于是口占一首《西江月》:

腹内胎生异锦,笔端舌喷长江。纵教疋绡

字难偿,不屑与人称量。我不求人富贵,

人须求我文章。风流才子占词场,真是白衣卿

相。

晏殊听了道:“贤俊果然好风釆!我不求人富贵,人须求我文章,说得好,只有这样,做人才能腰板挺直。我看你一生致力于填词,于我朝可算是第一人,应该说与这‘白衣卿相’已是相去不远了。咳,不过嘛,只是这首词还是不要让夏相听到了吧。”

由是,夏竦从旁人嘴里听知,更是恨柳永不死,恨归恨,柳永没事,他却已走到生命尽头。

从未谋面的两个人,却生成了死也解不开的仇疙瘩。而且同殿称臣,文章才学都是极好的,却是老死不相往来,命运就是如此怪诞荒唐。

晏殊何以改变了对柳永的根深蒂固的看法?他不单单是改变了态度,连这次柳永登门拜访都是他安排的,是他主动出面请孙可久举办的这场清流会。

因为晏殊最近与皇上的一次谈话,让他受到深深地震撼。晏殊现在知颖州,这次进京是来面圣谢恩的。晏殊知道此次离京,再见陛下就难了,谈话自然而然扯到柳永头上。这场谈话大意是:

晏殊道:“陛下为何这么多年来始终对柳永如此感兴趣?”

皇上道:“朕在想,一朝有一代文体,国之盛,不全在武力。国朝已立八十余载,你且为朕举个事例,哪个人的诗作可追唐人,更不要提李杜那样的顶尖人物,就以你来说可称为饱学之士了吧,你又有几首诗可以拿出手?还不是喜作小词,还听说是日作一首小词,不可谓不勤,不可谓不喜之。朕就不解,为何卿家对柳永就是看不上眼呢?依朕看,词之一体,在我朝大有作为,上可追唐诗,下可延续几代或更久。朕不是马上皇帝,朕也无力开疆拓土,但只保我大宋国土安全,国泰民安,我意已足。但在这文化礼乐教化诸方面,朕必要掩前王,有所开拓,我确实看到了词这种文学体裁的生命力。奈何你等只作小词,且为休闲自娱之事,不足以教化百姓,而柳词之长处恰恰在慢词,易于抒情,他又精通音律,他填的慢词便于演唱,极受人欢迎。受人欢迎就易传播,影响就广,他的词在表现情感,颂扬时政上能有大作为。”

返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