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殃及池鱼(十)32(2 / 2)

这种无声的争吵却更可怕,往往会引起更深的误解,激起更大的矛盾。这是二人性格上的短处,倔强、认死理、不肯屈从于人。这样的性格在社会上很容易吃亏,特别是在官场上。

柳永经此变故,旧态复萌,竟不顾官箴,又纵情于花街柳巷。

虫虫虽然对柳永的不闻不问、不加辩解就搬走而伤心欲绝,终是放心不下,便多方打探,见柳永自暴自弃,旧态复萌,赶忙找来瑶卿请她相劝,只说因吵嘴分手。而这样的理由如何让瑶卿劝说得动,气得她指着柳永的鼻子指责他心狭量窄,不该怀疑虫虫是临危而退,虫虫是什么样人你最清楚。

柳永心中却不接受,毕竟在我与虫虫之间,你是她的好姐妹,你们之间相处的时间最长,比与我的关系要亲近些。

一段时间后,柳永稍稍静下心来,也觉得自己行为有些不妥,放任自流,远离知音,回到作官前那种颓废生活,怎对得起这近乎一生的拼搏努力。

想着自己也应尝试一下艰苦的生活,实现年青时为国建功立业的梦想,于是表奏朝廷请求到西北考察屯田事项。既然有了这个想法,他便开始准备行程,研究西北地区的地理、军情和经济,特别是听说延州的屯田搞得相当好,他又认真地研究了自西汉以来的屯田制度。

他甚至还小心眼的想到,到时候与虫虫等人来个不告而别。

这件事激怒了一个人。

酥娘自杭州赶来说和,不料见面就对柳永一顿臭骂,甚至还抬手打了柳永一下。

柳永一向喜爱酥娘,对她既爱又尊重,酥娘大度温顺,虽然两人年龄相差很多,柳永却有时把她当作姐姐一样看待,看来这次酥娘是完全被激怒了。柳永虽然莫明其妙地挨了打,他也没有生气,只是默默地承受着。

酥娘将自己昨晚在虫虫家睡觉时,虫虫所讲事情的经过一点不拉地讲述一遍。柳永如梦方醒,完全惊呆了,只觉天玄地转险些摔倒,酥娘赶忙扶他坐下。

他想不到温文尔雅、天颜整肃的皇帝竟是如此龌龊,趁火打劫落井下石,简直是市井无赖行径。又想到委屈了虫虫,歪曲了虫虫一番苦心,自己的行为该是何等深的伤害于她,他简直无法原谅自己。

柳永扎在酥娘怀里放声大哭,酥娘静静地搂着他任由他痛哭,不阻不劝,知他哭的是一生的屈辱煎熬挫折苦痛,高傲自负的性格阻止他向人叙说自己的不幸和痛苦,终于爆发出来也好。

仔细想想,虫虫与柳永的关系非妻非妾,她在人们眼中只是一个歌女,是他们寻欢取乐的对象。她与别人睡个觉非常正常,无论如何也与失去贞操联系不上。

柳永心中却不这样想,他思来想去始终是心有不甘,在他眼里,虫虫是个纯真无邪的女子,是自己的一时放纵夺去了她的处子之身,而如今又是由于自己的一时不慎,导致她失去为自己守身多年的贞操,柳永痛悔不已,无论怎样也无法原谅自己。

他心里明白,虫虫对自己真的是一往情深、忠贞不二,远比那些朝廷封的节妇烈女更纯洁无暇,更让人敬重。

只是他无力扭转世俗看待这件事情的眼光,更无力对抗那个深居宫中的人,他甚至连仇恨的勇气都没有。

不久后,柳永与虫虫、瑶卿等人恢复了往日关系,也偶尔住到虫虫家里。但总感觉有张纸隔在中间,虽然很薄,却感得到有种东西阻碍着二人的亲密无间。又像是隔着一层珠簾相望,往日清晰的形象有些模糊,而又分明缺少了早年“簾内清歌簾外宴”的神秘感。

柳永自此落下心中绞痛之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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