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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确是能集中注意力,让人无无暇分心编什么瞎话。

沈兮安手指死死抠着椅子扶手,汗水顺着脸颊落下,感觉身体里好像无数把灼热的刀刺进来然后在伤口里搅弄。

“你来麟国三年了,没有肇国的人和你联系过吗?”

“...没有。”

“那你呢,你也没有试图与他联系过?你不想早日回家吗?”

“没有,我…呃…”沈兮安心脏想要被劈开了一样猛烈的痛感来袭,让他的话全都噎在了喉咙里“我没有…家…”

“你是肇国的七皇子,权限应该很大吧,你应该能调动死士吧?”

“不…只有国主和储君才能…号令死士。”

“你的意思是,那天刺杀王爷的人,不是肇国的国主就是太子咯?”

“我不知道…”沈兮安眼前真真发黑,耳边轰鸣,呻吟从唇边溢出“…嗯...太明显了…如果是我…不会用自己的人…来做这件事,啊呃…”

锥心刺痛攻击着他的五脏六腑,血顺着沈兮安齿缝溢出。

“你让王爷别杀他,是为什么,你想救他?”

“…留活口…才有机会…问出幕后主使。”

心脏伴随着捶打般的巨痛猛地收缩,沈兮安一口血吐在地上晕了过去。

“他说的有道理,这是很明显的离间。”魏平道“就算他真的有异心,也不可能用这么明显的带有指向性的人来吧。”

严珵道“也不能这么说,兵行险着,富贵险中求。”

魏平“连焕花散都用了,还有什么好怀疑的,王府是不许给自己人用那个药的,严珵,你已经越线了。”

明卫队队长也站出来道“我也觉得他说的不像谎话,况且当时的情况,如果刺客真的跟他有关,他不会想要留活口的。”

严珵淡淡道“二位还是先反省反省自己怎么把队伍带的这么松散吧,让刺客都到了王爷身边,自身难保就别替别人求情了,非我族类其心必异,泼醒。”

霍燃本以为就是例行问话,了解完情况就差不多了。

看到其他那天当值的暗卫也都正常开始轮班了,就没有太过关心。

毕竟没出什么事,他一年到头要遭遇的刺杀、伏击一只手都数不过来,早习惯了,虽然被人杀进王府来还是第一次。

可再见到沈兮安,他居然一副气若游丝的样子,霍燃问魏平怎么会这样?

魏平没有把严珵的越线说出来,毕竟他也是为了王府的安危,只捡了一部分细节说“问话时用了针刑,他好像有点…怕针,属下想着他身份特殊,真在王府出了什么事也不好,所以才来请示王爷…”

“怎么还如此大动干戈?”

沈兮安没有彻底晕倒,只是有点神志不清,听到霍燃的声音,突然抓住他的手臂“你也…怀疑我吗?”

魏平微微震惊,沈兮安居然问这种话,他看向霍燃,心里思忖着要不要解释几句,沈兮安大概是脑子还不太清楚。

只听霍燃道“没有。”

沈兮安唇边浮现出一个微小的弧度,你信我,那也就够了。

霍燃见他浑身发抖,又晕不了,干脆点了他的睡穴。

刀枪都不怕,居然会怕针。

焕花散确实没有什么后遗症,只是经历了精神和肉体的双重打击,沈兮安还没有太缓过来力气,给霍燃倒茶时手有点抖。

针对他的影响太大了,他一直也没能克服。

茶杯未等到霍燃手里就翻了下去,沈兮安伸手去挡,还是有一部分撒到了霍燃的衣袍上。

沈兮安跪下请罚,霍燃眼见着他跪在了杯子碎片上,血立刻透过布料染了出来,落在白瓷上,特别醒目。

“起来。”霍燃斜睨着他“腿若不想要了,不如我亲自废了你,省得你这般折腾。”

沈兮安看向霍燃,有点受宠若惊。

霍燃暗自在心里悱恻,那是什么眼神,搞得好像平日里多苛责你似的。

沈兮安又重新倒了杯茶,霍燃接过喝了一口,微微笑道“不闹脾气了?”

沈兮安复又跪下,他前些日的行为现在想起来真是非常幼稚以及…不自量力,他有什么资格跟霍燃讨价还价。

霍燃待别人如何与他无关,纵然也有其他身份背景复杂的人被霍燃收编到身边,但他实在太不同了。

战败国献上的诚意,沈磐把他送来,就是给麟国宰杀的,他能捡回一条命都是侥幸,连成为霍燃一个普通暗卫的资格都没有,更不配肖想他。

“不敢,属下知错。”沈兮安垂首,可人心是复杂的,在霍燃身边时间久了,他总忘记自己是谁。

忘记自己和他之间隔着的是无法逾越的鸿沟和万丈高山。

如果这世界上真能有什么喝下就忘却前尘的药,他一定毫不犹豫的喝下去,成为一个干干净净的人留在霍燃身边,哪怕得不到他的爱,仅仅是作为一个普通的属下也是好的。

“起来吧。”霍燃就是逗逗他,被他这么一弄反而好像他这个做主子的很小心眼似的。

如果此时叶豫在这,一定会提醒霍燃,人对自己的下属,是不会因为他没有献殷勤就产生“他生气了,在跟我闹脾气”这样的心情的。

更不会想要用这种事情逗他。

可叶豫不在,霍燃这个眼高于顶谁都看不上、爱好又小众所以没有过任何恋爱经验的宁王,纵然有一颗七窍玲珑心,也没有发现自己的行为有什么特殊,以至于很快就干了一件让他自己都后悔的事。

“王爷,宫里来人传话,说皇上找您。”管家来找霍燃。

“知道了。”霍燃对沈兮你道“我进宫一趟,你去替我办件事。”

沈兮安点头“是。”

“到城外接一个人,务必安全的接回王府,必要时,阻拦者皆可杀。”

“明白。”

霍燃注意到沈兮安十个指甲下面都有淤血,想必也是被问话时弄得“疼?”

沈兮安愣了一下,然后缩了缩手指,摇头道“没有。”

他打翻茶杯并不是因为疼。

“去吧,这件事做好,我回来重重有赏。”霍燃拍了拍沈兮安的肩膀。

霍燃让他去接的人是他姑姑家的表妹永安郡主,连任务都算不上,没有任何难度可言,只能算跑腿。

沈兮安后知后觉的回过味来,霍燃不会只是为了给他什么奖励吧?

永安郡主的随从有两位,见到沈兮安后就被她打发回去了。

“坐了一路马车,我要被颠死了,这里离王府不远了,我们走过去吧。”

郡主姓郑,名歆微。

霍燃的姑姑嫁给了当年的探花郎郑聿,郑聿在京任职十年,在郑歆微三岁那年,自请回到故乡任职,励精图治。

可那里基础经济太差,难以为继,后郑聿辞官经商,带动当地经济发展,提供了大量的做工机会给当地百姓。

现已成为西北十四州的总商会会长。

郑聿是个难得的人才,霍燃的姑姑眼光很好。

沈兮安陪郑歆微步行回王府。

“我好几年没来过王城了,上一次见表哥还是五年前。”郑歆微一身红衣,率性开朗,没有半点郡主的架子“他是不是更英俊了?”

“奴才来王府才有三年。”沈兮安平日里跟霍燃说话都是自称“属下”,情急之下还会说“我”,“奴才”这个词还是第一次说。

“表哥的属下都这么严谨吗,那就比起三年前如何?”

沈兮安整日更霍燃在一起,其实并没有感觉出他三年来有什么变化,不过比他第一次见到霍燃时倒是真的变了很多。

那年,他十一岁,霍燃十四岁。

八年过去,霍燃已经从一个少年彻底长成大人,成了独当一面,权倾朝野的宁王。

而他好像比当年还落魄了。

“主子一直都很器宇轩昂。”沈兮安最后给出了一个自认为十分中肯且保守的评价。

郑歆微笑出来“哈哈哈,听闻表哥喜欢男孩,你不是被他迷住了吧?”

沈兮安惊愕,正愣着,不知道谁骑着马突然从巷子里横冲直撞的飞驰过来,沈兮安连忙护住郑歆微躲闪到一旁,背上却还是被马蹄踏了一脚,摔了出去。

沈兮安抱着郑歆微在地上滚了两圈,停下来之后连忙去看郑歆微受伤没有,郑歆微已经自己爬起来了“谁偷袭你姑奶奶。”

沈兮安松了口气,看来是没事,默默抬手擦掉唇边的血。

“哪个不长眼的惊了本少爷的马?”

“口气真大,敢跟本郡主面前充大爷,让我看看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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