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书 卷二十六 劼奴木窦崔干塔希来列传93（1 / 2）
劼堪，曾祖琅琊武烈公、左丞相劼泰，祖索，官至河东道督统。父绍，官至祭佐。绍晚有堪及其嫡兄，而堪兄蚤卒，索遂宠堪益甚，为妙择师傅。堪亦躬勤自励，习典章，练弓马，兼通文武，时诸勋臣子孙，堪材冠列焉。肃宗时为天子，尝亲问其经礼，对答如流；又验测其骑射，骁健奔驰，于是大喜，手敕受之右卫队主，累迁右卫营校、副将。父绍薨，堪嗣先爵，依制降为县公。
洪宣二十一年，迁牧佐。隆正三年，迁右辅。四年，为左辅。十年，平帝时为太子，宜纳妃，遂取堪女为太子妃。堪本即勋臣冢嗣，元功贵胄，又才兼文武，素有名德，至是复为太子岳丈，当时位望之隆，无与匹敌。咸靖六年，薨，时年五十五。
堪四子，嫡子劼柔嗣位，官至右将军。柔为勋臣后嗣，父为首辅，妹为皇后，咸靖一朝，贵重鲜比。后世宗诛平帝而践阼，以柔妹为平帝皇后，遂惮其有逆计。时索禽遐以元勋冢嗣，掀闹关中，奔疲禁旅，世宗用忧勋臣。又世宗之克事，颇赖窦诚、崔恭之属以京城兵马相助，窦、崔并三章旧党，宿憾清河党，而清河党祖师李应、时魁张玫，皆勋将子孙，与劼柔等相善，窦、崔遂虑咸抑之，于是谏于世宗，陈劼氏宜防。世宗是之，遂免柔右将军，以金紫光禄大夫还第。肃定九年，柔薨于宅。柔诸子孙，并殉国于洛阳。堪第三子劼楚嫡子劼泉为美阳令，其事入国史。
奴木朱尼，高祖彭城武正公、淮道督统奴木塔；曾祖奴木伯，官至征梁大将军；祖奴木何黎，官至左辅；父奴木喆，官至东海辅统，朱尼伯奴木答离无嗣，遂养朱尼为嫡子，答离官至右辅。朱尼其家累世将相，迭代名臣，当时崇贵，莫能侔比，而朱尼隆门嫡嗣，又美姿容，修飒英俊，善于骑射，便闲弓马，闻名于当时，遂敕尚穆帝公主，起家左卫队主，累迁左卫副将，擢兵佐。
咸靖八年，答离薨，朱尼嗣其爵，继迁右辅。咸靖中，碣滑转盛，频年寇陷西道诸郡县，掳掠边民，焚毁城邑，朔陇苦之，秦凉劳惫。平帝遂会诸将相卿校，议守讨之策。群臣或陈宜遣将讨伐，或谓当保塞固守，帝卒从张玫计，欲伐碣滑，事备《张玫列传》。既定其策，复问北营诸臣曰：“草原碣滑之为皇朝西北之忧患，自永宣以来，已数十年，凉晋之间诸郡，无不受其荼毒，比年以来，更为本甚。朕愤其不宾狷戾，惜百姓之见扰，素欲有所挞伐。然今伯亦奇狡契，盗窃辽海，困扰燕赵，朕深忧若王师一旦北伐大漠，其将危摇河朔。卿等有何计见？有谁愿膺其寄？”朱尼对曰：“伪辽本惮天罚，尚忧东夷，加以元酋既丧，料其嗣伪，徒欲守其贼业而已，今但遣几使传告，称我将讨辽海，然后使河北将校，造阳伐之势，料以伯亦奇小虏，惟虑若何以抗天伐，必不敢来犯，彼此数月之间，足克王师之北讨。陛下若不嫌弃，臣愿膺其征伐之寄。”平帝壮之，曰：“此不愧奴木武正公之后！”遂命朱尼为讨北大元帅，使统王师八万以伐碣滑，并命虢王总陇右兵马以应。
是年正月，朱尼既奉命，不及辞家，携敕径赴北道，统王师自雁门北境翻塞而出，击碣滑之东部。二月，朱尼率众奔驰而进，所到电击猛斗，连拔其营寨，大小数十战，无不摧而歼殄。三月，与碣滑单于战于三狐山，单于列骑数万，叫噪彻野，王师稍惮。朱尼拔剑，从二百余骑，自敌阵之右，推刃而前，遂斩其数将，夹其一酋而还，于是三军大振，一鼓奋进，大破单于，单于率其残众北跳。朱尼乘胜逐北，追其单于不及，乃转斗草原，摧降诸部，凡获牛羊马骆数十万，编户数万口，于是阳振旅还太原，以饵碣滑残部。朱尼既南，碣滑余部果复南据，朱尼遂率众重伐，碣滑不备，尽数降伏，又禽其数万口，始班师还洛阳。平帝大喜，手诏嘉之，续其爵三传。
二十年冬，世宗诛平帝，遂尊朱尼为太傅。后世宗防扼勋将，于是更讽朱尼致仕，朱尼遂乞骸骨。肃定五年，薨于第。朱尼五子，嫡子奴木坚嗣位，官至右卫将军。隆统季年，凶贼博希达、雷塔胡折以大众寇围京师，坚率禁军守城力战，亲登垣墙，躬持刀剑，竟以寡不敌众，断一臂而见禽于博希达。博希达欲降之，坚骂之曰：“呸，乱贼！我天家禁将，勋门冢嫡，数世忠勇，与国同休，焉能降汝？”博希达大怒，遂害之。
窦诚，字仲纯，胶东夏人。诚世为东齐豪家，宗族繁盛，仆客成群。九世祖窦琦，文末尝率其部众，从后文胶东太守田琛抗齐高祖龙英，前后数窘齐兵。后田琛败，齐将冯尧荐琦于英，英贵其勇，重其势，受胶东郡尉，诚卒，诚子含领其众，官至齐胶东郡丞。后梁太祖叶烁破龙英，略地至于齐鲁，含劝太守以郡归诚，烁嘉之，以为济北太守。后梁失其德，侯多氏乘乱而南，遂陷齐鲁诸郡县，所在扰乱，本郡喧哗。含高祖窦彦为远近所归，多来奔赴，彦于是营垒造坞，鸠合部从，拥众而自守。西代将侯多叔那击之不能克，遂遣使说之，彦乃保其势而附代焉。
后勃觉黎据齐鲁而猖獗，窦彦不能敌，遂亦屈膝附之，黎受之胶东郡丞。洎乎太祖破勃觉黎，降齐鲁，窦彦复保其郡，太祖遣使劝喻，彦素闻太祖兵马秋毫无犯，为仁义之师，异于诸贼群寇，遂立约而降。太祖大喜，受胶东丞如故。彦曾祖窦彻，官至淮海道长史。彻祖窦绾，官至淮海道御史。彻父窦炟，官至射声校尉、加银青光禄中大夫。
诚兼好弓马诗书，并喜刀枪文章，从其父在京邑，周游名师鸿士之间，遍访当时博学，深研经典，颇有所得，苏琛佳之，以为门生，于其最少，而学问常冠同列。隆正八年，起家为后将军从事郎。诚累世名宦，又师从苏琛，后琛虽薨，而高琮素与窦诚相善，同门兄弟之间，数为提携，故其迁转颇畅，历官至于左将军长史，后迁步兵校尉。咸靖七年，拜后将军。十年，拜左将军。先是，高琮权盛，总制南府，诚为其同师末弟，特为琮所许重，常冀以后事相寄，每谓妻妾左右曰：“我诸子多非其材，门生寡克学问，惟仲纯美士，盖足承先师之业矣！”故时人多以宰相期俟。而后高琮败，张玫掌权，诚遂滞宦，十年之间，官位不进。
初，窦诚与世宗宿识，深相敬近，洎乎世宗诛平帝，遂引诚同谋，诚率所部兵马预其事，世宗之践阼，诚大有功，进位前将军。肃定元年，遂拜左相。诚既拜相，总断南府，广拔三章党羽，排抑清河诸僚。初，张玫当轴，深憾高琮，于是佥禁其文字，污蔑其旧行。至是，窦诚执中，亦命断用张玫诸说于国子，其诸子应举，诚掌南府选事，悉以中品寄评，使不能仕。人或以为报复太甚，劝诚微抑，稍怜玫门，诚勃然曰：“彼陷我师兄时，无丝毫收敛，知今日有斯事不？我不为师兄报此，焉立七尺！”十一年，薨。
崔恭，字君平，常山夏人。崔氏代为河北名门，田宅庄园，连于郡县；重教笃学，闻名遐迩。恭高祖崔宪，属侯多氏转斗河北，赵魏摇荡，乃招陇远近流民，壁垒固守，与胡骑相抗，侯多氏不能克之，遂与勒约不相侵侮，宪遂以其坞堡附于西代，宪卒，恭曾祖崔向继统其部。
后西代常山太守侯多正乎引乌罗氏以寇河南，太祖破之，跨河追北，崔向以所部归顺，击正乎之背，遂与王师并力挞正乎。太祖嘉之，以向为常山郡丞、加平北将军。王师讨旁铁氏，向率乡兵从征，所到立勋，太祖遂以为常山太守。太统三年，王师伐凉，明武敕河北兵马击草原莫奚、碣滑以瓦解寇援。而督统张苏病薨，明武惧北狄隙之南寇，疾命向领河北督统。时草原莫奚、碣滑闻苏薨，相率来寇，崔向统众遣将，次第摧而逐之，前后功著。明武手诏嘉之，正受河北道督统。
太统、明和之朝，河北宗主连垒，坞壁林立，又北接群狄，西邻龙氏，内外多忧，干戈频迹，而向善镇抚，治宁郡县，驱逐寇盗，卫境摧贼，明武、太宗咸谓良牧。明和十三年薨。恭祖崔辽，官至巡监使。恭父崔濬，官至征梁大将军别驾。
恭身出名门，素喜学问，尤好《三章》，研读百遍，明礼仪之道，解典章之文，时人许其敏邃。时高琮常讲《三章》于研礼阁，恭每赴听，与相质疑对答，琮深奇之，于是收为门生。后起家研礼阁郎，累迁洛阳令。咸靖十三年，拜河南尹。后高琮败，恭遂积年不迁。
世宗诛平帝，崔恭预其事，率所部兵吏，宁禁京城，捕防百官，前后诸事有其功矣。世宗即位，加太子太保。肃定元年，遂拜右相。初，世宗酬诸从龙文武，以窦诚与崔恭功著，而恭本品在诚之上，遂将受恭左相而与诚右相。恭闻之，辞曰：“窦将军，臣师叔也，德高望重，昔为张玫所抑，用滞宦途，而其材声宣亮，理合元相，请位次之。”世宗遂以左相受诚，时论嘉之。后世宗宠贵妃乎牟氏，将废皇后扶楼氏，而百官多以扶楼氏元后，又勋将子孙，数谏争其事，多不欲废后。世宗遂问其意于崔恭，恭惟对曰：“外戚之患，往代不鲜。”世宗大喜，遂废后而另立。时世宗防扼诸勋将，窦诚、崔恭之属颇献其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