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我会好到吓死你(1 / 2)
世界存在着独属于它们的秩序,我们用一些美称来为它们命名,我们经历着变化,生命体知道着它们存在。
岁月如果是把刻刀的话,那时间就像是个顽皮的孩童,它履行着对所有人的纪律尊重,就算全身充满着不靠谱,写满了孩子气,却对每个人都公平公正。
我们很强大,我们直立行走,我们打磨工具,我们改造自己,我们进化文明,我们创造文化。但,我们打败不了时间,我们抵挡不了岁月。它开着轰隆隆的绿皮火车一路向前,没有后退键,我们作为旅客只是它的某一行程,死亡的站牌看到了,那是我们的终点,也是下车的起点。
从蹒跚学步,咿呀学语,再到口齿清晰,奔走跳跃。从头发稀疏,手掌小小,再到两手相牵,乌黑茂密。
从年少到长大,从幼稚变懂事,从以前到现在,我们啊我们,宋念啊宋念,全都在变。这一路有甜有苦,有悲有欢,有逢有离,已上了大学,可以看看这个世界,见见很多姑娘侧脸,此去山河万里,晴空万丈,所以一帆风顺路平,一路顺风向东。
那天,没有看见夕阳,宋念第一次站在大学牌匾前的时候,下午才刚刚过了一半,看着牌匾上金光闪闪的几个字,与他身后的阳光明媚正相对。
这是宋念十八年来第一次出的远门,去的别人的家乡,离的自己的故乡,走的起的背的行囊,一步一步到达远方。这是宋念凌晨三点挤上的绿色铁皮,背着行囊坐了十八个小时的便宜硬座的短暂风光。听着火车上的噪音歌谣,列车员的高亢推销,瓜子,饮料,盒饭,有没有人要。小孩哭闹,泡面的清汤,二郎腿翘在过道,一路昏昏沉沉,又睡又醒,这种感觉很糟糕。
宋念只记得保护好自己的行囊,行囊很多很重,都是陈秀梅的心头好。宋念没有丝毫不耐烦,幸好,行囊很多很重,在这个外面的世界,在这个陌生的人间,翻越了熟悉的山和海,告别了青衣巷和陈秀梅,这个不熟悉的世界我还不是形只影单,我并不是一无所有,我还有它,行囊,和陈秀梅的期望。
宋念站在心心念的大学门口想了很多,沐浴在三点多一点的阳光下,发丝印成金黄。不过平静总是容易被打破的,站在重要地方的时候,总有人会出声问什么情况。
“嘿,小哥,学生通道在左边,呐,你看,别在这挡道啊,后边堵了几辆车了都。”一个黄毛摇下车窗探出脑袋指着那边的绿色通道对着发呆的宋念说道。宋念回头看看身后,堵了好几辆车,众人不知道什么情况,众人也难得的没有打扰。宋念表达了歉意,从地上拿起自己的大包小包,整个被压弯的姿势甚是搞笑,行李堆满挂身上,可是少年会发光,默默赶回绿牌道。
入学,交档案,录取通知书,和一些相关证明。旁边白头发老师带着眼镜推销着校园卡,好像在赶着月绩,卖力的样子好像怕没饭吃,但是宋念没办。
拿房卡,领被子,充水卡,倒是一气呵成。唯一让宋念庆幸的是宿舍在二楼,211,是个只用爬一层楼的宿舍,来来回回两趟才把所有东西搬回宿舍楼下面,别人的行李箱整齐摆放,他的行李像小山堆放。
九月,宋念身上留的全是汗,像是刚从旁边修建的人工湖里爬出来。人来人往的瞬间,传出一个声音,“嘿,小哥,要帮忙吗?”宋念刚想说不需要的,就看到一个黄色脑袋从自己手上夺过行李背在肩上,嗯,认出来了,又不认识。“看你在门口的时候,想帮你拿拿的,后面车太多了,我先去里面停了车,回去的时候就没看见。你背这么多行李,跑的还挺快,真巧,又碰到了。”
宋念听着他唠叨着,他像一个人,那个人的发色是白的,不是染的,这个人的头发是染的,黄色的。那人年老,这人正好。
“走啊,发什么呆,你脑子没问题吧?”黄毛指着自己太阳穴转着圈,对着宋念问。
宋念一脸黑线,那张脸庞阳光灿烂,终是没骂出口,想起自己站在路中间,差点一声嘹亮,伸手拥抱天空,大概?也许?在外人看来,他是有点?是很多不正常。
“我脑子没病,第一次出远门,太困了。”
“行,那搬行李。”宋念不知道他为啥帮自己,是纯属活泼好动吗?是喜欢助人为乐吗?还是仍把自己当成不正常?不过,世上还是好人多。
“哥们儿,你几楼啊?”
“二楼,211。”黄毛回头看了一眼,“哥们儿,你相信缘分吗?你相信命中注定吗?真巧,我也住211。”
确实,黄毛也住在211,进门,宿舍很干净,应该是上一届住宿生艰苦奋斗的功劳,陈列也都很新,房间不大,整体乳白色装扮,上床下桌,厕所,洗漱间都齐全,足够两人施展的开。左边一张床上床褥,被子都已经铺设完毕,床下面有一个孤零零的蓝色行李箱,还贴着游戏里的女性卡通图案,很暴露,很……不错。
黄毛轻放下行李,宋念放下行李,从前到后整齐排列在左边。
一个少年大方伸出手,“哥们儿,认识一下,我叫黄北星,你呢?”另一个少年回握,简单俩字,“宋念。”
一个人头如其姓,一个高冷如俩字,阳光折射窗台,窗台反射镜面,橘红色的天空下,名叫傍晚。
黄北星是个闲不住的性子,在宋念的行李堆旁边蹲着,双手托腮,这时反倒觉得宋念不像乡巴佬,他才是?看着宋念那么多的东西,似乎很兴奋?是怎么回事?
宋念在一旁仔细收拾着,陈秀梅的心头好一拿出来这家伙眼睛更亮了,随手递给他一包腊肠,他那感激涕零不像装的样子让宋念有点子不知所措。那一包被真空袋包裹着的腊肠,陈秀梅做的,瘦肉多,肥肉看不太见,她剁的很碎,很烂,吃着很香,很油,好吃,不腻,宋念清楚知道。
他放回桌子后仍蹲下如前,没吃,安静的等着宋念,看着宋念不断拿出的自己没见过的新奇玩意儿,不时发出一声疑问,好没世面,等到收拾完毕,自然搭上宋念的肩膀往外走去。
校门外不远的路边小摊上,两人正咕咚喝着啤酒,大口吃着烤串,烤串滋滋冒油,啤酒喝的雪花,两人的嘴巴上沾满友情的花。
酒桌上有出丑,酒桌上有朋友,酒桌上有答案,酒桌上有故事,酒桌上不缺酒……
三瓶啤酒下肚,宋念知道了黄北星是本地人,家里做着些小生意,家产有不少,算是富家子弟了,昨天就来到学校报道了,所以才避免了今天人潮拥挤,背着行李的尴尬。
黄北星知道了宋念来自很远,独自一人坐了很久的火车,背着大包小包在茫茫人海中来到那块几个闪光字的牌子下面,手里点着烟,不时就口酒,轻轻听听少年,说的轻轻心酸。他没经历过,所以才觉得了不得!
“来,干杯。”
“干杯。”
“你多大?”
“18岁多一点,我7月份的。”
“那我比你大一岁,我19,出生在4月,叫星哥,以后,我罩着你。”
“星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