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新仇旧怨(1 / 2)
车队在次日晌午,终于是赶到了熙州首府,熙州城。
城池虽大,但城门口却一个来往的行人都没有,只有一队手握长枪的禁军把守在门前。
守门兵士一看到车队,立刻摆好防御的架势。领头的兵士走上前来:
“适逢大疫,若无胡相公手谕,所有人一律不得入城。”
当李忠与其表明自己的身份与车队的任务时,兵士的态度瞬间变成了恭敬,连连拱手道:
“小人有眼无珠,不成想差点冒犯了李将军。胡相公盼着将军和大夫,真如同那盼星星盼月亮,终于把您二人给盼到了。”
然后又回头朝其他禁军喊道:“弟兄们,赶紧闪开!千万别惹恼了几位官人!”
兵士们一听这话,连忙让出城门的位置。李忠一行人就这么进了城。
城中街道极其空旷,只能看见零零散散的几个行人,不时有一队禁军巡逻经过。
那兵士头领一路领着车队,走了几百步,终于是走到了熙州州衙前。兵士给门卫交代了几句,便与李忠拱了一拱手,回城门站岗去了。
门卫急忙跑进衙门里,不一会儿又急匆匆地跑了出来。
“胡相公召将军与大夫大堂议事。”
沈大夫从马车里爬出来,与李忠并排走进州衙,身后跟着王衣与大郎。
沈大夫路上看向李忠:“这胡相公好生奇怪,与你我不于三堂相见(日常办公和接待上级场地),反而从大堂相见,却是为何?”
李忠也摇摇头:“我也不知晓。”
四人不一会儿便来到了大堂,王衣只看见一名长须文官,正坐于大堂之上,眼神中满是不善。
王衣心道:“这老登,把地方治理成这样还敢给我们摆臭脸?”
待几人站定,那胡宗回把手里惊堂木一拍:
“熙河路第四将正将李忠,你逾期上任,可否知罪?!”
李忠连忙拱手解释道:“末将护送沈大夫,路上遭了贼人袭击,不成想这才延误了一日。”
“法不容情,迟了便是迟了。但本相也不是那不明事理之人,今日暂且打你二十军棍,你可服气?”
李忠面上表情丝毫不见波澜,低头道:“末将任从相公处置。”
史进一听这话,神色先是不解,然后满是愤怒,握紧了拳头。王衣在一旁拽了拽史进的衣角。
大堂两侧的兵士搬来一条凳子放在几人面前,把李忠扶上凳子上趴好,低声道:“李将军,小人得罪了。”
一人扒下李忠的裤子,两名兵士手握军棍站在两侧。
“啪!”的一声传来,随之传来的是李忠的一声轻哼,李忠的屁股上顿时红了一片。
史进紧紧握住了拳头,头上根根青筋暴起,浑身不住地颤抖,如同一头择人而噬的野兽。王衣面无表情,死死抓住史进的手。
沈大夫看到这一幕,连忙向前走了两步向胡宗回求情。
“相公,李将军他路上遇到的……”
胡宗回摆了摆手:“沈大夫,你不必多说。你也知道,这军中,军法便是治军的一切。我今日若是放他一马,以后还如何统制大军?沈大夫你说是吧?”
然后又看向李忠:“李忠,你不会因此而记恨本相吧?”
李忠从牙里挤出来几个字:“末将不敢。”
又是一军棍落下,李忠这次什么声音都没发出。
这时,胡宗回也发现了站在一旁神色愤怒的史进:
“沈大夫,这二人是你带来的?”
沈大夫解释道:“正是,这二人是我自家远方子侄,因为身手不错,我便把他俩一齐从渭州带来了,平日与李将军交好,故不忍看到此情景。”
“原是如此。”
胡宗回脸上的戏谑意味更加浓重,像看戏一般看着李忠受军棍。
王衣心里只有种深深的无力感与可悲之感。
李忠在王衣心中一直如同叔伯一般。其对谁都笑呵呵的,但却是一名铮铮铁骨的硬汉。
其堂堂一名西军高级军官,前一日还化身为天神一般的巨人,与西夏人拼死搏命,厮杀的天昏地暗。
今日到了熙州,只是因为这胡宗回是一个官职更高的文官,便竟然丝毫不问青红皂白,让李忠在大庭广众之下受罚。更何况这哪里像是军法?更像是一种对李忠的侮辱。
这二十军棍不是打在李忠的屁股上,而是切切实实地打在了李忠的颜面上,怎么能让旁人相信这是一个“化实”的将军?
沈大夫只是侧过头去,不去看这一幕。
王衣心中一下下默念倒数,也只感觉大郎的汗水从手上滴落,握拳丝毫不曾松开。
“五…四…三…二…一。”
待最后一军棍打完,李忠的整个臀部已经完全红肿了起来。兵士帮李忠把衣服收拾好,扶李忠从长凳上站了起来。
“看在童太尉的面子上,今日先放你一马。你须得三日之内抵达岷州任上,不得有误,可曾听见?”
李忠身形还是如铁山一般,如同什么都不曾发生过,一抱拳:“末将得令。”
胡宗回眼中满是厌恶,不耐烦挥了挥手:“你先退下吧。”
李忠拱手退了几步,出了州衙大堂。
胡宗回见李忠离开,立马换上了一张亲切的面容,从大堂上走了下来,握住了沈大夫的手:
“沈大夫,你真是让本相想的好苦啊!这熙河路的瘟疫可把我闹得心焦,本相已经连着数日没睡一个好觉了。这不是说话的地方,随我一齐去后堂。”
说罢,胡宗回便领着沈大夫出了大堂,王衣与史进跟在后面。
几人前往三堂的路上,胡宗回还向沈大夫打听王衣与史进二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