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杀手36(2 / 2)
事后,他痛心疾首,表示此生戒酒;后来白想从李盛亦口中得知,是李盛亦和杨苏雪在翻遍了学校里所有的角落后,将两人扶回的宿舍。
与祝薇醉酒后发生的内容,他一点都记不清了,可他总觉着当晚自己一定说了些想起来会后悔不止的话,因为从那以后李盛亦看他的眼神就总是很微妙,极其微妙,就像是狡猾的狐狸看着单纯的小白兔打窝,狐狸没有立马张开血盆大口将猎物撕碎,可它知道小白兔的一个又一个小窝在哪里,等它饿了或是无聊了,单纯的小白兔将无处可逃。
真是一只命运极其悲惨的小白兔啊!白想上课出神时总这样幻想。
怎么大家今天晚上都喜欢一反常态吗?祝薇你那无人匹敌的酒量呢?程梁你那满腹高情商的口才呢?老王你那热衷于捧场的热情笑脸呢?气氛和人物都变的好奇怪好奇怪……却也不能一概而论,祝薇身边的杨苏雪从开始就只是礼貌性的抿了几口酒,此时正温柔体贴的给蜷缩在椅子上的祝薇盖上外套。
白想的记忆中,杨苏雪一直是这样恬静美好的,可自己其实也从来没见过,也不知道她会喝酒,所以才又买了各种各样的几箱饮料;想来,女孩伪装的平静之下,其实也已经渐渐波涛汹涌了吧,至少已经卷起圈圈涟漪。
“你其实没有那么平静的,对吧?”白想暗想,也干下一罐啤酒。
程梁身旁是一个留着日系短发的女孩,白想余光观察着她,或许造成这个诡异氛围的“罪魁祸首”便是这个不请自来的不速之客。
熊熊——与程梁有着六年之约的青梅。白想的邀请名单里并没有她。
晚风拂过,女孩眼前的几缕刘海缓缓起落,熊熊眼神粘在程梁身上,眼中落满哀伤,却故作冷漠的看着身旁的少年,那神情像是在说:“我的出现就让你那么不舒服么?那我倒要看看你能喝到什么时候?”
熊熊侧边不远处,坐着的是与程梁同样在喝着闷酒的王永远,白想的视线扫到他时,眼神立马积满忧怨,“你今天又是哪根筋搭错了?”白想暗暗吐槽。
王永远——陪白想从小玩到大的另一个至交好友——一个笑起来露出两排大白牙、两颊像各塞着半个红富士苹果的小胖子。
要说“井镇三人组中”王永远一直是最憨厚,最老实、最可靠的代表;在长辈们眼中,对他的评价也都是最好的,白想和程梁小时候没少听到“你们看看人家王永远,多跟人家学习学习”之类的谆谆教诲。
那时候的大人们,貌似就只能看到“老实”这一个品质,又或许就只有这个品质在他们眼中算得上优点。
可就在今天,自己这个最踏实最可靠的好朋友一手促成了这个尴尬的局面,白想心里明白,这或许并不是他故意为之,毕竟他还不知道杨苏雪的存在,也不了解杨苏雪、程梁、熊熊之间的种种纠葛,可白想也知道,他绝对与无辜二字不沾边,如果不是对方瞒着自己带来了熊熊,至少此刻的氛围不至于冷到零下冰点。
其实在中午的牌局上,王永远就有意无意的提过一嘴自己想带一个朋友来的想法,那时白想与程梁正沉浸在你死我活的拼杀中,只是随口八卦的问了些有的没的,“男的女的?”“谁呀?我们认识吗?”王永远那时候低头剥着橘子,轻飘飘的说:“女的,一个同学”白想立刻八卦,“你是不是喜欢人家?那对方是不是对你也有意思?假期跑来找你玩?”王永远依旧没抬头,轻声说了句嗯;于是白想便一口答应下来,心想必须得见见王永远喜欢的姑娘。
可始料不及的是王永远口中的朋友,那个他喜欢的女孩,偏偏是熊熊,偏偏是喜欢程梁的熊熊。
回想王永远的说辞,其实一点问题都没有,只是那一刻另外两人都以为他所说的同学大概是来自高中,所以都心照不宣的忽略了熊熊和王永远还是初中的同班同学的事情;关于王永远和熊熊初中时候的情感纠葛,白想一直没跟程梁提起过,之后熊熊与王永远又考去了不同的高中,他原以为那些年少的初开情窦会消散在时间里,可未曾预料,熊熊在王永远心里居然可以藏那么久。
初二那年,当王永远第一次坦诚的和自己承认他喜欢熊熊时,白想心里最开始涌现出的心情,是强烈的不安和担忧,担心自己从小玩到大的两个好朋友就此产生隔阂,所以便一直将这个秘密埋在心里。
那一股股积压两年的忧虑好不容易在大家上高中时开始消退,可如今……看来今夜的旧事重提不止一桩。
白想在心里默默为自己打气,思索着怎样面对待会儿将会发生的混乱局面。
可他还是难平心里的怨气——你喜欢就喜欢嘛,非得带过来干嘛?非得带到程梁面前干嘛?非得昭告天下干嘛?非得……把我的生日聚会弄得那么僵干嘛?
纵然幽怨,可白想也只能无力的去面对这个状况,自己也不能自私的去指责谁,毕竟喜欢一个人大家都没有错,为自己喜欢的人做点事也没错,自己不也对杨苏雪难以抑制的倾慕吗?也做了很多自以为是,毫无边界的行为。
热烈的喜欢上一个人的时候,或许都会这样失去所有分寸和理智吧。
白想又想起魔法棒的劝告,其中有句话特别适合当下——不必将故事捆绑,不必处处为他人着想,某某的至关重要,于我而言都是无关紧要的。
所以关于熊熊、程梁和王永远,自己就且踏实的做一个旁观者吧,踏实?他觉得自己大抵上是办不到的,只能拼命的这样暗示自己,因为场上还有杨苏雪的存在,那是最影响自己心态的人,当一些大家心里耿耿于怀的痂被揭开,她终究是难以绕过的一个重要角色。
白想开始盼望,最好大家都和祝薇一样醉倒,这样就不会提到那些不愉快的话题,这个漫漫长夜也就能安稳祥和的度过,自己以后想起这个夜晚,也只会记得生日会开始时大家共同举杯热烈真诚的喊出的那句“生日快乐!小白。”以及“祝你万事胜意、永远平安喜乐!”杨苏雪单独说给自己的那句祝福。
十七岁的第二个生日,能够有两句这样的话铭刻心底,已经足够他用余生去怀念。
杨苏雪又接连喝下几罐啤酒,白皙的脸颊已经渐渐泛红,白想看着眼里,心情也越发复杂,他决心赶快结束这个诡异尴尬的生日会。
白想刚刚举起手中的半罐啤酒,想邀大家共喝一杯后便各自离席,各自安好,可没等他开口,一个刚打开的酒罐倏然落地,一双白色布鞋旁边冒起一片白色泡沫,滋滋的细微响声在寂静的夜里被无限放大,那声音宛如一根根细刺,缓慢又锋利的扎进了场上众人本就难以平静的内心深处。
那番难以承受的感觉瞬间蔓延到全身上下每个毛孔,像是蚂蚁在啃食皮肉,又麻又痒,又痛。
“说清楚,好吗……我该以怎样的身份和你完成那个约定?希望你给我一个明确的回答……”
有人心底的痂终究被自己无情的撕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