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连枝理13（1 / 2）

早间，寻阳礼服加身，到奉先殿拜别列祖列宗，再至乾清宫拜别皇帝；换上燕居冠服，辞别以杨德妃为首的嫔妃、皇子、皇子妃等人。

林淑妃、景王也在场，俱是强颜欢笑。今日他们只有这一次露面的机会，皇帝甚至不允许景王前去陆府喝喜酒。

官样文章做完，半日也已耗完。

沐婉如跟若素嘀咕：“等到了陆府，殿下和小侯爷得先去祠堂？”

若素点头，“对啊，礼仪上一点点差错都不能出。”

沐婉如心疼寻阳这份儿累，“只说出嫁这一点，还是寻常门第的女子轻松，打扮好了就等着坐花轿，拜过天地就往床上一坐——多轻松。”

若素忍俊不禁，“知足吧，在有些朝代，以殿下这位分，下嫁当日连朝臣都要来宫里送一送，阵仗很大呢，之后的花烛夜，都要在公主府过。”

早在寻阳十岁那年，便已是本朝最尊贵的公主，封无可封。如果循着旧例，与驸马真就只是君臣，驸马婚后要见公主，得先请示。

今上对一些所谓的规矩嗤之以鼻，觉着除了离间公主驸马全无用处，一概废除。如此一来，公主的府邸便只是皇室提供的一个选择，婚后住不住随心即可；驸马与公主，只要愿意，便可朝夕相见。

沐婉如也想到了这些，“倒也是。”

若素对陆潇也不吝溢美之词：“算来算去，是殿下有福。小侯爷的名和字都是皇上取的，又是不靠家族单独封侯，谁能比得了？”

沐婉如满眼笑意，“只是，小侯爷这一辈，照族谱得从鸣，皇上根本没顾那一套。”

陆家二爷陆鸣瑜，三爷陆鸣城——陆潇的名字跟两个兄弟全不搭边儿。

若素思及此，强忍着没笑出声。

申时之前，寻阳有一个时辰左右的空闲，把沐婉如、若素唤到面前，“符馨从我出生服侍到今年，前一阵进了慎刑司。不管你们是否知晓原由，我想跟你们多说几句。”

沐婉如与若素洗耳恭听。

寻阳倚着美人榻，闲闲道：“符馨是林家举荐到宫里当差的，始终对林家尽心竭力，两相里合力，收服了我身边很多人。进慎刑司之前，我特意告诉廖总管留心她，想来她算是硬骨头，到如今招认的也与林家无关，不然廖总管早就知会我了。”

若素释然，且听出了言外之意，心里更踏实。

沐婉如则想着，可以私下查查符馨可能被林家拿捏的软肋。

“我身上有几道疤、几颗痣、有无胎记，符馨了如指掌。这个人如何也不能落到林家或外人手里。”寻阳说出用意，“等会儿你们去一趟慎刑司，见一见廖总管，他们得了提醒，便知该从哪方面下重手。”

若素和沐婉如会过意来，神色一凛，匆匆领命而去。

寻阳撑肘托腮，透过半开的窗，望着一角春景，眼底喜忧参半。

她相信，今日就算有波折，陆潇也能化于无形，她担心的是日后，不说旁的，只一个胡氏就已令她想来便厌烦。

这会儿的胡氏，所思所想也正关乎寻阳。

今日胡氏天没亮就起身，费尽心思打扮。娘家落难的关头，不宜浓妆艳抹，却不妨碍用最巧妙的手法修饰得有妆似无妆，力图不声不响地抢风头。

胡氏比寻阳大两岁，被人夸着貌美如花长大，见过能勉强与她平分秋色的，却没见过当真胜过她的。

她在闺中时参加过几次宫宴，寻阳皆没出席；等到嫁了二爷陆鸣瑜，因他是翰林院的七品编修，不够进宫赴宴的品级，大夫人和二夫人也从不肯带她进宫。

所以，胡氏从没见过寻阳。

所以，她坚信称赞寻阳样貌的说辞源于人们逢迎今上溜须拍马。

本就对寻阳没好感，格外抵触美名动天下的公主进陆府，经了父亲那档子事，胡氏已生出恨意：要不是寻阳哭天抹泪地告状、用身份压陆家，陆潇怎么可能下重手？陆鸣瑜怎会明打明地冷落她？

她就是要赌这口气，要在这样的日子抢风头。

然而事与愿违——

请安时，二夫人道：“你因着娘家的事病了，今日留在房里，不得出门半步，这是侯爷、大夫人和我的意思。护你安危的人手已经就位，是鸣瑜亲自挑选的，只管放心。回吧。”

胡氏不得不听话，回到房里哭了个满脸花，终日所盼望的，不外乎出个天大的岔子，使得今日婚事沦为笑话。

有这心思的，还有林老太爷、林之耀。

作为林淑妃的母族，来陆府喝喜酒是情理之中。

坐在待客的花厅，林老太爷陆续听得一对新人到祠堂拜祖先，又拜天地喝了合卺酒，花白的眉毛轻轻一抖，转脸瞧着坐在身侧的长子，低声问：“得到的消息有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