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上) 请君入瓮（1 / 2）

梁州唐家家府。

络绎不绝的侍女和侍从捧着美食佳肴，穿行在九曲长廊。府中放眼望去，玉树琉璃，明珠煌煌。

宴会设在“碧水圃”，乃是唐家花费重金打造的一处花圃，建在湖面上，是一个多层圆台，由八条白玉小道连接，最中间是一大片花圃，里面栽种的全是碧色的菊花，是唐籍搜寻来的“玉菊”。

那菊花和寻常的菊花不一样，枝叶粗壮，花瓣繁多，花冠庞大，似芍药一般。花色从外颜色逐渐变深，碧绿如玉，晶莹欲滴，如玉一般。曾有人云：“一袭绿装容似玉，婷婷婀娜立仙姿。”

唐籍坐在上首，余下的各州家主和自己的夫人分坐在两侧，剩下的小家主和门下弟子则分坐在下几层的四周。

席面如流水上来，娇美的侍女捧着美酒送上。

唐籍与七个大家主寒暄完，见人都来得差不多了，便回到位置上。侍立在一旁的人见状，拍了拍手，空灵的编钟声跨过湖面，接着是丝竹管弦过水而来，如聆天籁。身着广袖彩衣的舞女登上台来，为所有宾客献舞。

一曲舞毕，霍炎使了一个眼色，公孙弃起身，走到了花圃前，面对众位家主，对所有人行了一礼。

“众位，容我有事相禀。”公孙弃道。

唐籍笑道：“不知公孙大人有何事？”

公孙弃拍了拍手，一位手捧锦盒的霍家弟子马上走上来，到他身边站定。公孙弃侧身打开锦盒，拿出里面的东西高高举起，让所有人都能看清楚。

“诸位，可有人识得此物？”他大声说道。

所有人看去，只见那是一块颜色暗沉到发黑古玉，通体雕刻着繁杂的花纹，古朴而又神秘。

荆叶刀见到此物，呼吸一紧。

在场很快就有人认了出来，喊道：“这莫非是，上古邪玉‘淬仙’，相传是一位巫师所铸，最后落到孤留仙人手里，被他制成一块毒玉？！”

“正是此物！”公孙弃道，“这便是孤留仙人的‘淬仙’！”

唐籍问道：“公孙大人这是何意？”

公孙弃放下手，将玉放回盒子里，让那弟子退下，道：“这块古玉，是我家家主无意中得到的。诸位可记得，孤留仙人，乃是妖女鲸落之师？”

全场一片哗然，唯有荆叶刀手紧紧握拳到指节发白。

“公孙大人！你这是意欲何为！”一个人大声问道。

“妖女鲸落，杀人无数，是为九州共敌。”公孙弃道，“一月前，徐家被灭，陛下下令，活捉妖女，还九州一个安宁。于是，我家家主特意寻来此物，想邀各位共商计策，同除妖女！”

话音落下，全场寂静了一刻，但不知谁率先喊了出来：“除妖女！安九州！”

“除妖女，安九州！”

渐渐的，所有人都喊了起来，声音越来越大，唐籍终于出声。

“好！既然如此，诸位今日就在寒舍休息一晚，明日我们再一同商讨大计。”唐籍举起酒杯，“诸位义士！我们一同共饮此杯！”

……

几日后，荆家。

荆垣急匆匆赶到水榭，见到荆叶刀道：“义父，她下山了，我，我找不到她。”

“这里有我。”荆叶刀闭了闭眼，“我没有办法护着她，你替我去吧。”

荆垣一怔，最后行了一礼：“是。”

脚步声越来越远，荆叶刀睁开眼，走到画前，抬手去触碰画中人的脸，他眼中泛着泪光，紧紧咬着嘴唇。

“我该怎么办，我该怎么办？”荆叶刀低声说着，“她恨我吧，她会恨我的对吧？”

“我护不住她了，阿云，对不起，我护不住我们的落儿了。”

“阿云，你会怪我吗？早知今日，我当初定不会送她离开。”

“阿云，对不起。”他缓缓跪下，两鬓白发斑斑，他低着头，被愧疚和悔恨淹没。

溺水的人，没有人来救他。

……

“欸，你们听说了吗？”

“听说什么？”

“霍家抓到了一个人。”

“谁啊？”

“哦哦，我知道！是不是那个孤留山的孤留仙人！”

“对，就是他！”

路边的茶摊里，于泽百无聊赖的吃着盘子里的瓜子，鲸落坐在一边喝茶。

是的，经过于泽孜孜不倦的纠缠，鲸落终于允许他和她坐在一张桌子上了，毕竟，于泽这人，实在是太不要脸了。在知道鲸落不会对他下死手了之后，他便死皮赖脸非要跟着他，而且凭着“萤蛊”，不管鲸落躲到哪去。他都能找到她。

于是乎，一个月下来，鲸落已经对他没有办法了，赶又赶不走，吓也吓不跑，又不能真打死。于是，结果就变成了于泽当她的沉默为默认，继续跟着她。

他跟着鲸落走了一个月，没有目的地，也没有路线，他也不知道她到底在寻什么。今日日头有些大，鲸落便找了一个茶摊歇脚，于泽也腆着脸跟上来了。

他正坐着嗑瓜子，就听见隔壁桌一群混江湖的人在讨论这事。心里“切”了一声，真的是，孤留仙人死了不知道多久了，居然还有人传这些不切实的流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