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 不斩相思不忍顾19(1 / 2)
卓府经重创后威信不复。夫人罗氏为了保全性命,也为了平复民心,忍痛让馥致以正室身份进了门。可怜端云和馥致,经过了那么多磨难,终是所属。我在人间的牵绊,总算放下一件。
而我坐在端云的喜宴上,看着溢磷看向莫千梨的表情,我想,这一刻,没有人比我俩更痛苦了吧。今日的双喜临门,馥致虽面色惨白,喜悦和深情却能从眼神里溢出来,可千梨呢,她又能忽略溢磷的心吗?千梨红纱掩面,我却发现她的心绪并不是真的高兴。
华沙树下,红烛摇曳,卓府两对新人纷纷入洞房,我真心祝过馥致后,她握着我的手一言不发,只剩泪流满面。她的父亲经此一劫已经不在,今后能护她的,只有端云一人了。
出门想透口气,又看见那个让我心疼的背影。
“溢磷。”我唤出声来,他转过脸,一脸潮红,泪盈满眶。
“是我痴心妄想,不愿断情罢了,我早该断了这个念头。”他喝得涨红,“记得那日她回到卓府,我内心当真是悲喜交加。她早已跟我说的明白,是我辜负她,
寄来的书信报喜不报忧,却常常带着泪痕,我觉得不妥,便偷偷去打听。当年她在湖州学习歌技,孤单一人,少不了被入行早的歌女欺侮。在一个风雪交加的夜晚,她被学坊赶了出去,是罗慎……是罗老爷收留了她,她最初只是感激之情,后来,罗老爷遭商家暗算,千梨为报恩便日夜服侍,情缘此而起。
那晚她与我说,我们的曾经是很美好,她会永远记得。但我,却不是能陪在她身边和她一起渡过难关的人。我们既然无缘,就无需彼此折磨。音夜,你说我是不是很傻?明明是已成定局,咽不下,我就是咽不下这口委屈啊!”
“不是的,喜欢一个人没有什么傻不傻,你要是早早将情断了,才是至真薄情寡义的人。”我坐下,将帕子摊到膝头,俯身拾地上一片片的落花,“音夜,你真好,在这个时候你还能陪我说说话。”他头倚在墙柱,静静地看着我,“我不是陪在千梨身边的人,你却是陪在我身边的人,为什么,音夜,你明明不必如此陪我……”
“这是我想做的,我向保我守护的人周全。”话一出,我全身骤然颤抖。
他轻轻地看着我,眼神迷离,“音夜……我一直以来,都在逃避你向我释出的情意。我曾以为我们会成为把酒言欢的朋友,但我发现,我似乎,已经习惯了你的陪伴。我曾问自己,这样漠视你,真的好吗?”
“事已至此,我真真是错了。我已辜负了千梨,我不能再辜负你。”
溢磷,你可知这话,比我之前受到的攻击杀伤力都大?
“你既快是马夫人,就别再独自跟别的男人见面。”马凌生轻轻地磕着茶杯盖,声响特别刺耳,“你监视我?!”我有点愤怒,“马凌生,你现在还管不到我”
“我想你应该知道,兰馥致即便入住卓府,却也并不会太好过。卓可娘想要做点文章,第一个就是你”他重重的磕茶杯盖,“我不希望我们成亲前出现任何情况。”
我回头看他,他已是一副参透权谋的表情。
我带些贺喜礼物前去卓府,卓老爷借口重病不起不见客,罗氏也少抛头露面,如今已是端云一手持家。卓可娘,如马凌生所说,借由父亲病重,便是端起了女主人的架子,将馥致压制得死死的。倒是千梨,相安无事地在这两人之间游走,既护了馥致,也不压着卓可娘。
“甄音夜,你胆子可真不小,还来招惹我?你竟敢到我府上撒野?”我抬头一看,仍然是穿金戴银的跋扈性子。“怎么,卓府有什么不能出入的?还是卓小姐目前大门不能出二门不能迈,便是逮着我来撒野了?”
卓可娘眼神一转,“我是不出卓府,可我的好嫂嫂不也一样吗?我终有一日出府去,而这里却是她的死路了呢!”她看向馥致,馥致虽坐当家之位,衣着光鲜,眼神却是空洞,“不清白的人,出去也只是个笑柄,白丢卓家的脸。”馥致抓着帕子止不住的颤抖。
“别说了!一定要跟你嫂嫂争个头破血流才满意吗?就不能消停些让家里清净清净?”端云蹙眉,却只是轻描淡写。卓可娘肆意笑着,扬长而去。
我有些看不懂了。
“端云,你为何不帮馥致?你当初娶她,便是对她许下,不计过去共度未来的承诺,可如今她得到了什么庇护呢?连被妹妹欺负都得忍气吞声?”我追问着端云,“音夜,你不知道,自我继承家业,才知道一手打理甚是辛苦。我娶了馥致,就要有让她不受外界非言诋毁的能力,但前提是必保我家业昌盛。现在的我已无暇顾及内宅安生。是,我知道她与可娘水火不容,馥致必处下风,可我又能怎么办呢,音夜,我已经心力交瘁了。”端云坐在卓大人的书桌上捧着额头,我发现看见不过二十又一的他,头上竟也生出一丝白发。
不过一年光景,从前,果真物是人非。
是,为了要守护的东西,我们都开始变了。当初的承诺,在生活里慢慢风化成沙,彼此心照不宣,却总是期盼着这守护能多倾斜自己,不久,便会小事丛生,徒成怨偶。
待到那一天,又有多少情意能够挽回呢?
经过回廊,溢磷在树下等我,“今日天气甚佳,音夜,我们去游湖吧。”
山明水秀,确实好景,但真正吸引我的是,是身边百看不厌的景色。他静静地在船上烧着酒,一言不发,“溢磷,=你可知道,你一静下来,甚是孤独。”“为何你这样了解我?”他抬头,纯净的眼神似乎增添了什么东西。
“从什么时候开始,你待我如我待千梨般?”我的心似骤停,随后狂跳不止,“从你与我游走于烟花巷下,我就知道你是我可以依靠的人。”我低下头轻轻说。他忽地靠近,茶香窜进了我的鼻子,接着他便在我身边躺下,“是啊,那时开始,我不再对你生疏,也决定卸下心防,真心的跟你交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