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交心62(1 / 2)
绣珠想缓和下气氛,故意换上揶揄的语气:“殿下指的是什么?知道英度姑娘在西书房,还是殿下对英度姑娘的心意?”
翟寰罕见地脸上泛红,掩饰地低下头去,清咳了两声。绣珠心中又酸又痛,假装没有看到,强笑着解释:“我来的路上看到西书房里住了人,问菡萏知道的。”
绣珠看着翟寰表情有些不自然,忙补了一句:“殿下可会责罚菡萏?她只是好心,并不知这该说或不该说。”
“咳……不会,这也不是什么要保密的事情,虽然……我之前也不想让你知道,为的是怕你多心。”翟寰道。
“我多什么心呢?”
翟寰看了一眼绣珠,她以为答案是很明显的,不需要再说一遍,但绣珠的样子,好像一定要听她说出来才是。
“当然是因为上一回,我为了保她,一时没有两全之策,让你受了委屈。”
绣珠点点头,看上去云淡风轻:“其实关于那天,后来绣珠也想明白了,那罪名要是落在她头上,能害她丢了性命,而我只是名分上有失罢了。孰轻孰重,绣珠心里还清楚,对殿下并无怨怼。”
她这话半真半假,这道理她确实是明白的,但她真的不怨吗?可能不怨翟寰是真,却没法不怨英度——都是因为她,那天翟寰只是听到她的名字,便什么都顾不得了,不分青红皂白处置了她,事后一句话也没有。绣珠心中的人是翟寰,也顾不得这样对英度是否公平了。
翟寰自己心里清楚。她对不起绣珠,那天的事,她也一直欠绣珠一个解释,可是她一直高姿态惯了,当下没有道歉,接着马上又因为述龙军黑火油等事萦身无暇他顾,再要她主动提起那茬就难了。这次绣珠和她开诚布公说起这事,她不得不承认,自己是松了口气的。更兼绣珠话中那样识大体,翟寰更加欣慰,自觉也不可再扭捏了。
“绣珠,你能那样想,我实在高兴。不管怎么说,之前是我对不住你,你能原谅我吗?”
正式的道歉的话说出口,比想象中要容易,翟寰也算了了一件心事,认真地看向绣珠。
绣珠听了,只笑笑,回望翟寰的目光中满是情意,翟寰十分不适应,别开脸去,有点懊悔起来。
然而绣珠方才都对她表明了心意,她也委婉地表示了拒绝,这个时候再道歉,无论如何都显得苍白了。如果说还要什么实际的补偿,按理说她之前已经给了:复妃位,协理六宫之权,还有许诺不久后的贵妃之位——这些无上的荣宠,都在翟寰一句话之间,反而开口直接说“抱歉”二字于她更难一些,但这就是翟寰能给出的全部诚意。而绣珠想要的真心……她已经给了另一个人。英度。
绣珠见翟寰别开目光,心下黯然,也知趣地收敛了自己的目光,静静问:“恕绣珠多嘴,殿下打算将英度姑娘在太极殿中藏到几时?”
她道:“我想当时殿下让英度姑娘暂住太极殿,是怕她在芙蕖宫中被我怨气迁怒处境尴尬的下策,现在我已经和殿下解开心结,不知殿下是否还会再让英度回芙蕖宫?我身边难得有一个侍书得力的,我看殿下喜欢她,到时也可常常来芙蕖宫看望她……”
却被翟寰打断:“我不打算再让英度回芙蕖宫。”绣珠一时失语。
翟寰道:“让英度暂居西书房,确实只是权宜之计。既然你问了,我也不瞒着你,我打算趁着这次中秋,封她一个名位,让日后她在宫中,也有立锥之地。”
更重要的是,长长久久地,待在她身边。这句话翟寰只藏在心里,想到英度,她的目光不自觉地变得柔软了。
绣珠看到,这下什么都明白了,却怎么也不甘心。
“什么名位?哀帝在世宮眷,最低也是太嫔,她从前虽勉强算是个一宫之主,却也只有常在之名,怕是不合典制。”
绣珠甚是憎恶这样语气尖酸的自己,但她实在忍不住。
是的,自从上次之后,她早已动用家族关系查清了英度的过往……竟是前朝的妃嫔。真是可笑,她哪堪配翟寰?
如果换成另一个清白的美貌女子,她或许还不会像现在这样难以接受,绣珠想。
她其实对英度的样貌印象不深,之前从未放在心上过,记忆洇成模糊的一片,只依稀记得那人安静的圆润的额头和默不作声的乌黑的发顶,低着头磨墨抄书,比起样貌,她乖巧恬淡的性子给人留下的印象更深一些。
不过,她记不住英度的长相,只能说明后者原本也不是什么绝色倾城的美人,再刻薄一点,如果真的美若天仙,也不会在宫中十载只做了个常在呀?
她自认是视皮囊如浮云的人,这时却斤斤计较起来。更不用说她之前爱慕翟寰最大的顾虑,莫过于入宫为妃,曾伴御驾,但是英度也是前朝的妃嫔,她们差到哪里去?
正是因为她与英度不差什么,甚至英度还不及她,她才更觉得不甘心。可是感情上的事情,不是谁更好就更值得,这样来计算的,她平时也知晓这个道理,可现在唯有执著于这一点,才能叫自己好受一些。
“不合典制的事情,我做的还少了?自是不差这一桩一件。”翟寰倒并没有生气,出于愧疚,她现在比往常对绣珠更多几分耐心包容。想了想,反正最迟就是明天公布,此时也不必瞒着绣珠。“我也不想封她……太字一辈的,有我的私心……我想封她为居士,封号还没想好,到时就……随她喜欢。”
“……居士?”绣珠愣愣的。
翟寰竟有些腼腆,应了:“是。我看越国后宫很久之前曾有这个品级的,后来渐渐不用了,我也是最近翻了些礼部的故纸堆才知道的。”
绣珠觉得舌根发苦:“殿下着实……用心良苦。”
翟寰没有接话,就好像今天绣珠的第二个问题,她也不打算回答一样。她对英度的心无需多问,也无需向他人陈情。她已经预料到明天她宣布这个决定时,会在朝中后宫中掀起怎样的声浪,她到时也是不打算回应的。
绣珠此时面对的,不是一道懿旨,而是皇后娘娘本人,因此她能看到翟寰脸上,光是想到那个不在场的人,就绽放出来的不加掩饰的宠溺的笑容,她过去从未见过。她已经知道了她问题的答案——她其实早就知道了,现在是一遍一遍如同凌迟的温习。
“殿下就不顾虑她的身份?她可是前朝的妃子!“绣珠不依,她还是叫了出来,盼翟寰不知道内情,在她点破之后能回心转意。
“我知道,那又如何?”
“她非是清白之身,这于您也无所谓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