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屏风20(1 / 2)
“奴婢第一次来芙蕖宫,果然如传闻中一样宽阔华美,没想到花儿也开得这样漂亮圆满,想来费了莳花的人不少心思吧——殿下小心。”
菡萏出声提醒翟寰注意脚下石头上的青苔,话说完才想起自己主子身上的功夫,不好意思地笑了起来。
翟寰脚下稳稳当当,反而松了菡萏扶着自己的手:“左右我没带几个人过来,不用讲什么排场。你不必管我,小心自己别滑跌了就是。”
菡萏这下两手空了,听翟寰的话,小心提着裙子看脚下的路,憨憨笑道:“奴婢谢主子体恤。”
翟寰脚程快些,已走到了前面等着她,笑:“怎么话里话外这样客气?这可不像你。”
菡萏骄傲地挺了挺胸膛:“那可不是,现在可不是在太极殿了,奴婢可不能给殿下丢份儿,教别人背地里笑太极殿的人不懂规矩。”
翟寰逗她:“你真有这觉悟,少说两句话就行了。”
她穿着玄紫相间的皇后常服,因为怕热,用的是十分轻薄的料子,但颜色厚重,很好地把气势压了下来,菡萏每次看到她家主子,都要感叹一句气度不凡。她离翟寰还有几步路,看见翟寰背着手朝一个方向看去,她不知道她目光的终点在哪里,满眼只有周围数不尽的芙蕖。
“殿下为何要选这条小路,绕远了,又怪偏的。”菡萏鞋子的绣面上一个不小心蹭上了泥巴,心疼的吐了吐舌头。她们这次除了她俩只有李宝跟着,她什么都敢说。
距离翟寰一步之遥,菡萏吸了一口气,跳到她身边。
“菡萏啊,”翟寰目光在不远处搜寻着,拆了点心思问身边的人,“你名字是什么意思?”
“我的名字?菡萏?”菡萏懵懵懂懂,“可不就是荷花、芙蕖吗……巧了!”
“是啊,也是荷花、芙蕖。”翟寰看了她一眼,似笑非笑,“再碎嘴,我叫李宝把你扔到池子里和它们团聚,如何?”
菡萏怕水,这招有奇效,果然后面一路上都闭紧嘴巴不再啰嗦了,和李宝规规矩矩地紧紧跟着翟寰。
翟寰在附近逡巡了一会,没有见到想见的人,有些失望,不一会元妃得了消息遣人来请,才不情不愿地往内殿去瞧元妃。
绣珠在人来前已重新梳妆过一遍,容貌耀人地移不开眼,即使是翟寰这般粗心,见了面也不由得赞赏一句:“你今日看起来气色尤其好,是有什么喜事吗?”
绣珠不好意思地笑:“哪有,臣妾平日里都是这个样子,只是殿下不常来。”
翟寰笑笑,绣珠鼓起勇气在她面前转了一圈,“这匹银珠翡色缎,是上回殿下赐给我的,裁了一身新衣裳,殿下觉得好看吗?”
翟寰真心实意地赞美:“你穿的好看极了。”
绣珠喜得眉眼弯弯,让翟寰上座,又亲自斟了茶给她。
翟寰本意来是为了找英度,却并没看见人,之前的那股冲动劲消了,房间里对她来说又有点热,渐渐困意袭了上来。绣珠注意到她支着额头一直不说话,便问了一句:“殿下是怎么了?可是身体不舒服?”
翟寰轻轻摆了摆手,示意不妨事。绣珠不放心,转而问翟寰身边的菡萏:“菡萏姑娘,你可知殿下这是怎么了?要不要我去请太医?”
菡萏小心翼翼的扫了一眼翟寰的脸色,才壮起胆子说:“元妃娘娘不必担心,殿下,殿下只是缺觉罢了。”
绣珠听得拧起秀眉:“好端端地怎会缺觉?可是夜里睡的不好?那更要让太医看看了。”
菡萏又看了翟寰一眼,道:“元妃娘娘,真的不必了,殿下只是昨晚……没睡好,补个觉就恢复了。”
绣珠半信半疑:“真是这样?”
菡萏连忙点头,绣珠又仔细看了看翟寰,确实除了困乏别的什么也看不出,眼睛已经阖上了,呼吸绵长而清浅,支着下巴,似乎已经睡熟。
“那好吧,”绣珠温柔一笑,目光落在翟寰身上便移不开了,“也不知为何来我宫里,刚来就睡着了,简直像个小孩子。菡萏,你帮我一起把殿下扶到我榻上去,好让她睡得舒服些。”
翟寰意识已模糊了,昏昏沉沉中只记得自己被人扶着放到榻上,盖上被子,她觉得有点热,却挣不开。她完全堕入梦乡前,感觉身边一个人在她边上看了很久,不知是谁,用温凉的手摸了摸她的脸,又握住了她的手。如果是菡萏,也太大胆了……
翟寰在一片阴暗中醒来的,她这一觉出了许多汗,被子已被她蹬掉了。身在陌生的床榻,她想了想才回忆起这是在芙蕖宫中。
身边竟无人服侍,也不知菡萏跑到哪里去了。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外面天色已经暗了下来,估计是绣珠的吩咐,卧房里没有掌灯,只有两颗夜明珠发着柔和的光。她嗓子干疼,坐了起来,定了定神,决定自己去取水喝。
正坐着,外间突然亮了起来,有火石的簌簌声,看来是有人把灯点亮了。一盏灯离她不远也不近,隔着一扇屏风,她隐隐约约看见是书案边站着一个女子,那人影没来由的有些熟悉。
一阵墨香在空气中弥漫开,那女子竟旁若无人地磨起墨来,磨了也不见她写字,磨一会,停一会,墨快干了,又磨一会。其实说起来是有些诡异的,但或许是昏黄的灯光,或是那身影带给翟寰的熟悉感,她竟觉得还有些温馨。
她忍着渴很久了,终于清咳一声,吓得外间的人动作一顿。
“你是何人?”翟寰声音喑哑,心中有一个大胆的猜测——
“回——主子,奴婢是芙蕖宫的侍书宫女,包英度。”那人影战战兢兢,报上名来。
翟寰听了那声音,竟感觉仿佛已经喝上水了。嘴角不自觉的扬了起来。
“我刚睡醒,为我斟杯水来。”
“是……”那声音低哑辩不出男女,好在随和轻柔,英度便没一开始那样害怕了,她掌着灯走到另一侧放茶水的桌案上,心中嘀咕,这人不是元妃娘娘,但能睡在元妃娘娘的榻上,难道是皇上?却也不称“朕”,好生奇怪。斟好两杯茶,她十分有分寸地又先问了一句:“茶斟好了,奴婢为您端过来吗?”
对方迟疑了一下,却说:“你不用过来了,放在屏风边上,我自己去拿就是。”
英度暗讶称好,拖着伤脚按吩咐将茶盘放在屏风边上,偷眼透过屏风往里看了一眼,穿深色衣服,看发髻是个女子。
心下明了,识趣地退到边上去:“皇后娘娘请用茶。”
对方沉默着,走到屏风旁取了茶水。
“脚是怎么了?”
英度未意料到,有些受宠若惊:“回皇后娘娘,奴婢之前不小心,把脚崴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