市委曹雨溪21（1 / 2）
一帮人围着那台六米磨，班组的人看见图乐便打招呼。</p>
“好了吗？小乐”</p>
“没事了吧？”</p>
“没事了，挺好的”图乐回应了一句，因为大家都听说涉及了周怀礼，所以也没人深问。因为周怀礼和楚光明都站在操作台那边。</p>
高华和两个别的车间磨床班的站在床子上研究着什么，看见高华两眼通红，图乐问一边的花姐。</p>
“大姐，什么情况？怎么两个厂长都来了？”</p>
花姐凑过来，小声说：“怕是弄砸了，这个设备有毛病，上面那个操作板放不下来。</p>
明天新上任的市委书记要来咱们厂，指名要看这台设备，老高他们都摆弄两天了，昨天晚上一宿都没回去”</p>
这台设备是双操作台，组装完上面的操作台在机床的后面，离地快三米高，现在要是操作那就得把人吊在空中，下面是机床，连梯子都放不了。</p>
图乐知道这个操作台是能放下来的，里面是液压的传动，上一世也是高华他们来弄，弄了一个多月也没弄明白，后来从德国请的人，才弄好。</p>
原因很简单，机床下面有个注油孔，为了长途运输，把油放干净了，但是运到国内，中间商为了好看，给机床重新打腻子喷漆，就把注油孔给盖上了。</p>
“别看了，都回去干活”周怀礼不耐烦的冲这些看热闹的喊了一声。</p>
这些人这才散去，不过图乐没走，站在那里仔细的回想那个注油孔的位置。</p>
周怀礼看看图乐，也没说什么，回头继续看那机床，购进这台机床，他和楚光明都有份，所以这次两个人是站在一个壕沟里了。</p>
老楚看见图乐走上操作台，扔了根烟过去：“这床子气派吧？”</p>
“拉倒吧，这是人家国外淘汰的，可气派个啥？”</p>
楚光明笑笑，没理他。</p>
高华跳下来，心里窝了一肚子火，当初厂里也问过他，他当时胸脯拍的啪啪响，说是是磨床就没他搞不明白的，谁知道现在真踏马的搞不懂了。</p>
“起开点，瞅啥呢？好像你明白似的”</p>
高华对着图乐喊了一声，在工厂里，技术大拿就是牛。</p>
“我要是不懂就不看了”图乐蹲在那里没动。</p>
“啥？”高华愣住了：“你可别吹牛，这床子国内就一台，你懂个屁”</p>
图乐站起身，没理高华，这人不坏，就是太傲气，说话也臭。</p>
“楚厂长，周厂长，从这里把漆刮开”图乐说着拿起一根粉笔，在床身上画了半米大的一个圆。</p>
“为啥？”楚光明问了一句。</p>
“里面有个注油孔，找到注油孔，注油，那个操作臂就能放下来”</p>
楚光明和周怀礼看看图乐，然后又用询问的眼神看高华。</p>
高华撇了撇嘴道：“不可能，注油孔怎么会在漆里，别在这胡说八道，你才干过几台床子”</p>
“你以为一台旧床子能有这么新的漆？这是到国内后喷的”</p>
图乐说完转头对着两个厂长道：“漆刮下去，再重新喷也费不多大是事，你们要听我的就刮，不听就算了，我还没这闲功夫呢”</p>
说完就要走，楚光明手一挥：“等会，现在就刮”</p>
说完喊了两个人，拿着扁铲开始往下刮漆，刮到一半，那人便喊起来：“找到了”</p>
床身上露出注油孔的盖子，剩下的便简单了，打开盖子，注油，随后机床启动，晃动摇臂，悬在空中的操作板缓缓放了下来。</p>
楚光明带头鼓起掌来，高华尴尬的脚都要抠出个两室一厅来，他可是厂里唯一的磨床技师。</p>
“怎么样，这床子你会干不？”</p>
“小意思”图乐很谦虚。</p>
“来，把主轴吊过来”</p>
图乐看了看车间一头挂的钟，已经快11点了，出摊怕是来不及了，算了，不过是十几元的事。</p>
班组那边听说床子被图乐弄好了，呼啦啦的又都跑过来看，开始远远看着，见两个厂长都笑容满面没有撵他们的意思，就慢慢凑过来，围成一圈。</p>
卡上大轴，拉了个大荒，这完全干完一根大轴得两天，眼看到中午了，楚光明让三车间的主任，带着昨天一直弄一宿的三个人，还有图乐出去吃顿饭，他们两个厂长自然不会去。</p>
“小乐，明天市委书记过来参观，你早点到，记得穿工作服”</p>
“你拍马屁拉上我干什么？”图乐笑着回了楚光明一句。</p>
高华憋气带窝火，连饭也不吃了，直接就要走，还是图乐死命拉着才去。</p>
图乐知道高华的心思，想到三车间干这台六米，一个月多挣好几十呢，另外这床子的外协活肯定不少，这才是大头。</p>
外面来加工的都会给操作者一些钱，能上这种机床的一次怎么也得百八十的。</p>
和高华交了底，明确表示自己不会干这床子，高华脸上这才有了点笑模样。</p>
吃完饭图乐便回去睡了一觉，今天胡玫夜班，不用去她那里了，图乐便去接陆扣下班。</p>
陆扣拿了新吉他回去，他爸一反常态的没问，这让陆扣很高兴，脸上也有了笑模样，一路上话也多了起来。</p>
两个人在小树林腻了一会，相约明天下午去她家，她们厂明天下午停电放假。她自己做了一首歌，要唱给图乐听。</p>
第二天，一直等到十点多，市委书记才来，</p>
楚光明一身西装革履，陪着个穿中山装的走了进来，后面黑压压跟了一群人，不过周怀礼却远远跟在后面，没有往前凑。</p>
人群都是在事先安排好的机床前停留参观，最后一个就是图乐。</p>
图乐操作着，楚光明和中山装站在图乐的身后闲聊，</p>
“光明啊，这农机厂是你们的下属单位，具体情况你应该比我熟悉，国企改革北方就咱们一个市做试点，我也是一点经验也没有，你再琢磨琢磨，还有什么差错没有”</p>
“曹书记，这农机厂年年亏损，早就应该卖了，我坚决支持曹书记的决定”</p>
图乐听完回头瞅了楚光明一眼，他想起来前世这件事，知道这事的结果是什么，忍不住回头说了一句：</p>
“别瞎拍马屁，这他妈的是个大坑”</p>
图乐一说话给楚光明吓了一跳，瞪了图乐一眼，转头对曹书记说：“年轻人不懂事，就喜欢胡说八道”</p>
那个曹书记很显然对图乐的话感了兴趣，上前一步：“小伙子，说说看，怎么是个大坑？”</p>
图乐停下机床道：“所谓改制嘛，不过就是把公家的东西卖给个人，不过这事儿怎么办都不得好”</p>
“怎么会？”</p>
图乐指着另外一边堆着的一些小工件道：</p>
“就比方这些工件，这个当配件，值四五十，当废铁，值两块钱，你卖多少钱？卖5块，那就是你吃回扣了，10块也是，20也是，50不是了，不过你也卖不出去”</p>
曹书记笑了：“你的比喻很恰当，但是人人心中都有一杆秤，这农机厂可是老大难的问题了……”</p>
“你这官当的真没水平，人人心中是都有一杆秤，不过秤的另一头永远是自己，这事就好比当你屁股上沾块黄酱，难道他们”</p>
图乐往上指了指，</p>
“会来尝尝究竟是不是是屎来证明你？”</p>
“改革就是要有这种奉献的……”</p>
“官话您得和后面那群人说，您还是继续下一个环节哈，我这表演结束了，没看老楚脸都绿了”</p>
曹书记笑了一下，拍拍图乐的肩膀，转身走了。</p>
……</p>
洗了手上的油污，换好衣服，这活儿等厂里安排人再接着干吧，自己还得去接陆扣呢。</p>
出了厂，骑上二八战斗慢慢悠悠的骑，正骑着，一辆桑塔纳停在边上。</p>
“图乐”楚光明从车里探出头来。</p>
“不是追过来给我送工钱来的吧”图乐刹住自行车。</p>
“上来，快点上来”</p>
图乐拉开车门坐进去，楚光明一打方向盘往回开，</p>
“曹书记要见你”</p> “你巴结他喊我干什么，我一小老百姓也用不着”</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