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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你自己看吧。”中年人一屁股坐到龙师傅桌对面的椅子上，开始嗑瓜子。

嗑瓜子？！龙师傅觉得本来让他恐惧紧张的气氛，瞬间就消失了。

“要来点吗？”对面人触及龙师傅的眼神,大方的抓了一把放在桌子上,“五香瓜子,味道还可以。别客气。”

听着对方咔嚓咔嚓的嗑瓜子,闻着空气里诱人的香味，行吧。龙师傅那颗哆哆嗦嗦的心脏，彻底不害怕了。

龙师傅拿起桌上那张纸,一目十行的看了起来。发现内容简单的很,重点只有保密和福利两个问题。

保密不用说，福利除了对方刚刚说的，还多加了一个在他看来可有可无的完工奖励。

当然，龙师傅也注意到下方的举荐报酬一条。

上面写着，只要举荐成功一个人,每一个人对应的就是十斤面,十斤水果，十斤猪板油和三斤红糖的奖励。

那他要是举荐十个，这面粉不得给他一百斤？他们厂子几千人,五级焊工三百多人呢！

“这举荐没有特定条件吗？”龙师傅蹙眉,觉得这合同是不是太不严谨了。

对面中年人停下嗑瓜子的动作：“不能是特务，家庭条件相对贫困，最好和举荐人一个工种。对了。我们这边上班要穿工作服,戴口罩，戴安全帽,所以工作期间不能交谈。你举荐过来的人，即便认识,工作期间也不能交谈。”

龙师傅：“那不行吧，万一有什么问题，大家不得商量着来？”

中年人顿了顿：“那也只能聊工作上的事儿。”

龙师傅：你这么不严谨，你背后的老板知道吗？

本来就只上六个小时班，还管两顿饭，他们要是再聊家常，就太对不起人了。

龙师傅想了想，就在上面签了自己的大名，完了，就把他认识的，家里需要改善生活的都写了上去。

“这王老吉是个六级工，你看他的工资能不能高点？”

中年人收起他的合同，又看了眼他举荐的十多个人：“这要我们调查过再说。万一他是个偷奸耍滑的，我们也是不要的。”

“明白。”龙师傅点头，下一秒，他又回到了之前消失的地方，在他的腿边，还有一个框子，里面装了十个大麦馒头，半斤红糖，一块一斤的猪板油和几条三四斤的冻鱼。

看到这些东向，龙师傅的眼睛瞬间就红了，冲着之前的树林深深鞠了一躬，嘴里低声念叨：“谢谢，谢谢。”

看着龙师傅的身影消失在家属院大门口，张坤水转身消失在夜幕中。这一晚上，他和敖胤之一起，连续拉了一百五十多人进入小龙制造的问心空间。

这一百五十多人，并不都是第二钢铁厂的，还有第一，第三钢铁厂。龙师傅所在的第二钢铁厂，经过人举人。除了两个没成功拉入，直接被张坤水将人丢到附近派出所的。其他不论是四级焊工，还是六级焊工，都签订了合同。

“这些人是不是签订的太容易了？”张坤水嘀咕。

敖胤之笑道：“很容易？”

“是啊，这感觉如果将他们放到战乱时期，这叛徒特务不得成群结队。”

敖胤之收敛了笑容，心说：战乱时候，叛徒特务可不就很多。

“也有可能是，你说了，绝对不叛国。”

“是吗？”

一百多人显然是不够的。根据敖胤之提供的各大厂区名单，两人继续各大省奔走收录人才。

这其中当然并不是所有人都愿意跟他们签约。有些胆小怕事，谨小慎微的，有性质特别刚烈的，不仅不会跟他签订合同，还回转身举报。

一般这种情况，为了自己安全，也为了工人安全，张坤水都会按照敖胤之的意见，直接舍弃该厂的所有人。

L省，Y省，J省，B省，H省等等。

张坤水和敖胤之，趁着首都大雪，人们出行不便，敖胤之下班后，基本没人会打扰他，带着人东跑跑西跑跑，一个多星期的时间，就给自己笼络来了一千多人，比预计的人数多了许多。

这些人多数是工友，偶尔也有夫妻档，父子档，师徒档。

夫妻档的，多是媳妇手艺好，会做大锅饭，被自家男人举荐入伙，这样的很少。但每个省，都有一两个；父子档的，基本上工种，和师徒都是一样的情况。

“米饭，还有馒头？”B省打饭窗口，里面戴着口罩的女人，语气没有起伏的询问，窗口外的工人听着她熟悉的本地口音的普通话腔调，生生愣在那里。

“师傅，你吃米饭，还是馒头？”看着第一次上工，没什么经验的工人，看着窗口里红烧肉，不停的吞咽口水，却不说话，女人不得不再次重复。

“馒，馒头，我吃馒头。”恢复过来的工人，连忙道。

女人没再说话，快速给他拿了四个馒头后，又拿出一个人脸大的菜盆，给对方打了一大勺红烧肉，一大勺红烧鱼块，然后是清炒白菜和红烧土豆。

“旁边有虾米海带汤，想喝多少喝多少，自己打，不能浪费。”

“是是是，谢，谢谢。”

“下一个。”

“这就打到了？”男人身后相隔几排位的工人，伸长了脖子。

“好多肉。真是给我们吃？这都还没干活。”说话的人努力忍住自己不吞咽口水，可最终还是受不了空气中的肉香，连吞连好几口口水，太特么香了，根本忍不住。

“你们看，那红烧肉好肥啊，看着就好吃，我都三个月没正经吃到肉了。”几个同省同厂区的工友忍不住嘀咕。

“你们是今天才来的吧？”隔壁队伍有人忍不住道，“这才哪儿到哪儿，我跟你们说，昨晚上的香锅牛杂，那才叫一个香。”

“牛杂算什么，前天晚上是红烧羊杂，哎呀妈呀，香得我舌头都要吞了。”

“猪杂也很好吃啊。再之前的大锅卤了猪杂猪头肉，我一个人吃一小锅，一辈子都没那么吃过，那不好吃？”

“好吃好吃，还给配了一杯酒。回去我就从大早上睡到大下午了。我家那口子吓得要死，以为我怎么了呢。”

“不许说话。”淡淡的警告声在两支队伍中间响起，是一名身穿后世改良军装，整个人气质看上去更加挺拔修长威武，实际上就是工地巡逻队成员的高大男人。

正聊得热闹的几个工人一个激灵，连忙道歉：“是是是。”

先来的工人，嘴上道歉，面上是丝毫不怕，不像新来的，几乎是人人瞬间僵住。

等巡逻的走了，其中一个最先来的工人才小声道：“别那么害怕，他们不打人。很多时候还会帮忙干活。”

“对，就是不喜欢咱们闲聊。”

“……”

一千多人的工地，因为按照省，市，甚至是厂区分开，打饭很快就完成了。

条件有限，暂时只能让大家露天吃饭。

可对于此刻国内大多数地方的工人来说，如此丰盛的菜肴和纯正的白面馒头，就算是蹲冰天雪地里吃，也是愿意的。

吃完夜宵，大家排队领工具，准备干活。

看着发到手的工具，一个个也算是老师傅的焊工，顿时爱不释手。这工具明显比他们厂里那些高级一些。

旁边负责发工具的师傅交代道：“都爱惜点用，国外进口的。等咱们完工，这些是可以带走的。”

啥？这好东西还能带走？

于是，发到工具的，一个个更加爱不释手，活像得到什么法宝似的。

工人们上工后，负责做饭打饭的工作人员，巡逻队里的一部分人，以及工地的杂工也开始吃饭。

这是早就安排好的。

后面的人也不用担心吃不着或吃剩饭。早在安排工作餐的时候，张坤水定了晚餐四个菜，两荤两素的同时，就将工人的吃饭顺序分好了。

工人，和后勤工作人员吃得都是一样。最多就是因为地域不同，大家的主食不同而已。

巫庆梅和大女儿一起，将几盆新得菜抬到桌子上。抬眼瞟了一眼第一个打饭的人，沉默的给自家男人打了一盆瘦多肥少的红烧肉，然后是鱼块，蔬菜。

他们H省人喜欢吃米饭，所以米饭就是一大盆。

旁边她怀孕的大女儿也手法利落的给自家男人打了大大一勺子的红烧肉，红烧鱼。至于蔬菜，那都是配菜。

主食则是馒头和米饭，一样一半。

“姐，我不要土豆，白菜你给我多打点，红烧肉也少点，鱼块我要多点。”轮到张家老三，这位还选上了。

张大姐没说话，很大方的给她打了。轮到张老三男人的时候，就是红烧肉多，鱼块少，土豆多了。正好张三姐夫他就爱吃土豆，笑眯眯的就接受了。

相对这俩位，张老二在自家大姐面前就沉默多了。